此后,圣佐伊经常在夜间前往教堂,在前殿彻夜祈祷。每逢安息日及节日,她必恭领基督的圣体血。然而,他从不因为祈祷进堂而疏忽工作,而是一如既往地勤劳,将教堂司祭及信众赠予的衣物尽数归还,并且尽量节约自己有限的口粮,将省下的部分给予其他奴隶中的病弱者。
自圣佐伊来到蔑怯思城,当地三年冬无严寒,无一人一畜因冻馁而死。某日,她的主人听闻自己在里亚赞的领地遭遇大雪灾,畜群即将冻死,心急如焚。听闻此事,圣女要求前往里亚赞,带回畜群。官长同意了圣佐伊的请求,并赏予她裘皮御寒,快马代步。圣女没有接受赏赐,便裸身跣足出发了,蒙古官长认为他们必然冻死无疑。圣佐伊一路热忱地祈祷上帝,所到之处风歇雪住, 温暖如春,安然无恙地带回了畜群。从此众人意识到圣佐伊从上帝那里领受了行灵迹的能力,并尊赤身为圣行。
当圣佐伊的地上生命即将结束时,依照上帝的伊科诺弥亚,圣人示现了重病之相。他自知将不久于世,就请司祭来来到圣人的病榻前,为他授予了至圣奥秘。圣佐伊感谢了上帝,在1310年圣君月二十七日,将自己的灵魂交付在了上帝手中。他的主人听闻噩耗,立刻召集当地的所有正教司祭,将圣女的遗体交给他们,让他们依照基督徒的方式蔑怯思城予以厚葬。的全体正教居民都出席了葬礼,并护送圣人遗体安葬于正教公墓。
三年半后,蔑怯思城的牲畜遭遇大疫。圣佐伊在梦中向那位为自己送终的神父显现,许诺他赤身放牧者的畜群将得以保全。听到神父的话之后,那些曾与圣女为友的牧人解尽衣衫,连续数日赤身放牧牛羊,果然不再有牲畜染病。此后上帝籍著袒裎者圣佐伊的行了无数的奇迹。教会在每年圣君月二十七日——圣佐伊的安息周年——纪念这位基督的袒裎者。
我读完这位不为人知的圣女的事迹,心里涌进了一股甘美而滚烫的洪流,多年来笃定于心的绅士教养,为这受主赞赏的淳美观念所激荡,几乎摇摇欲坠。我感到胃部轻轻抽搐,从内心深处奋力挣脱而出的那股回到原初的 欲望,搅得浑身发热。
菲奥克拉等了一阵,见我红着脸,一直默默无语,便开口继续说:“小少爷,您想必是觉得很荒唐吧?但我,还有娜斯佳和后来出生的杜妮亚,都坚信这位圣徒是存在的,而且保佑着我们贝科夫家。我们母女从心底觉得没必要为把身体露给人看而感到害臊,上帝不但不责怪人们光着身子过活,反而是赞赏的,虽然我们纺线织布、做花边,但那是卖给别人的,我们每人只有一套四季衣服,出门见外人时才穿上,不是为了遮羞,而是怕别人风言风语。
格里沙和儿子们虽热对侍奉主的事业不是很热衷,但也乐得舒服爽快,后来柳博芙?斯捷潘诺夫娜嫁过来,我们跟她说了咱家的习惯,她本是个大大咧咧的姑娘,她那副模样您刚才也看到了——说了这么多,就是想让少爷知道,我们全家平时都是光着身子的,至少一进院门,就会脱得光光的再进屋。少爷要是见怪,只要您来,我们还是会穿上衣服,要是不见怪,那我们全家能自在一点。”
“我怎么会怪你呢,亲爱的菲奥克拉?瓦西里耶夫娜,您和您的家人都是 自由人,你们爱怎样就怎样吧。”我心绪起伏,但已经打定主意不去干涉他人的生活。 “但是,您知道,你们这样做,和一般人的生活差别实在太大了,我可能一下子接受不了,我知道您想留我吃午饭,但我也不愿让你们过得不自在,先放我回家吧。也许下次我来再来就习惯了。”
菲奥克拉和娜斯佳将我送到院门,这时冲完澡、穿好衣服的格里戈里也来了,我们商定好明天在我家议一议新垦地的价格,之后我谢绝了老格里戈里的护送, 一个人走回家。刚转过身,就听见尚未掩紧的院门后面传来一阵布料摩擦的窸窸窣窣声,可见贝科夫家的人已经迫不及待地除去了不受欢迎的衣裙的束缚。
时间恰至晌午,太阳无情地释放出一天中最灼热的炽白色光针,粘滞干燥的热风从土路上扬起一股股沙尘。汗水一股接一股地从我的面额、后背,每一寸皮肤,湿透的衬衣紧紧贴在身上,束缚着我的行动,制造出难耐的刺痒。
“像这样,每走过一俄丈的路程都是一种折磨”,我想着,“即使是文明社会,也是应当容许绅士们在炎夏的户外不必穿戴整齐的。”一股强烈的,想要从这恼人的绅士装扮中解脱出来冲动蓦地从脑海中冲出来,但我无论如何也是不会允许自己,这个村庄现在的主人,哪怕是以衣冠不整的现象出现在村民们眼前的。
“要是我再小几岁就好了,哪怕只小三四岁……”,这时今天所见的伊戈鲁什卡黝黑结实的身体,丰腴美艳的柳博芙,还有我脑中想像出的杜妮亚的白皙纤长的身体,菲奥克拉的身体……贝科夫全家赤条条在一起时的景象,一个又一个该死的念头接连不断的冒出。我强忍着难受,极力驱散那诱惑人丢丑的想法。好在家已经近在眼前了,昨日久别初见的亲切光环不复存在,家宅在正午刺眼阳光的照耀下,难以掩藏的种种破败更显得丑陋,那些铁皮屋顶上的锈迹,塌落的墙角和朽烂的椽子,以及四周荒芜的景象令人心酸。进入院门,看见母亲照例半躺在稍有凉意的廊檐下,半醒半睡,那一身精美的天蓝色晨衣在一边败落中显得有些滑稽。
母亲温柔地要拥吻我,当贴近我满是泥汗的脸颊时又止住了,“天哪,托利奇卡,你一身是灰尘,快去洗洗,换身衣服再吃午饭吧。
”她收回揽住我的腰的胳膊,发现两只袖口已经蹭上了灰尘。母亲皱了皱眉,“哎呀,我也要换一条裙子了。”她拿起手边的一个小铃铛摇摇,瓦莲京娜便应声从厨房里跑了过来,可怜的姑娘在热天正午还要在灶火边劳作,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透湿,一边跑一边把萨拉凡的肩带拉上胳膊,从这件衣服还很干爽,我猜测瓦莲卡应该也是耐不住酷热,脱光了下厨,临出门才穿上衣服的,发现她从不离腰的钥匙串没有系在裙子外面,而是吊在裙摆内叮当作响时,我已经确信无疑了。
这下可糟了,瓦莲卡那健美的、常年汗淋淋的身子一下子从我的脑海中跳了出来,我对这具肉体可以说是最为亲近,那轮廓分明的肌腱,劲头十足的抚摸,还有飘出麝香气味的腋窝和下身——那在少女时代从下腹下萌发出的一小撮红艳艳的,如火苗一般的毛发,现在大概已经蔓延成一团蓬勃火球了吧。
在我抑制不住从脑中展开的画卷中,精赤的瓦莲卡快活地迈开步子走过田垄,和贝科夫一家聚在一起,他们轻轻热热地拥抱寒暄,彼此袒裎详见,无拘无束地裸露着身子。他们都是我所见过的最能干,最强健,心地最善良人,无论是迫于一时的乏匿还是为了劳作的方便,他们都在日常生活中舍弃了蔽体的衣衫,并享受到了由此带来的舒适和便利。
长此以往,这些好人们从心底完全消弭了对 锦衣华服的虚荣和对肉身的羞耻。我们这些凭借一点财力的富余(而且这大多数不是我们通过自己的汗水赚得的),就强要讲究衣饰得体的人,有什么资格指责他们不知羞耻呢?土耳其人的羞耻感比我们的民族更多,他们的妇女简直要把自己从头到脚包裹起来,难道她们就比能在人前展露美妙容颜的俄罗斯妇女更高尚吗? 。
要真是把我们苍白的身子从富华的衣衫中剥出来,面对一条条劳动炼就的优美的身形,我们又有什么资格指责他们行为丑陋呢?
“亲爱的瓦莲京娜?叶梅利亚诺夫娜,午饭前把我的水绿色裙子拿出来吧,不要着急,我可以多等一会儿。”母亲和蔼,稍稍带些地主夫人很难摆脱掉的造作口吻吩咐着她的侍女,言下之意就是“瞧瞧,你的主人是多么随和,你该感恩戴德才是。”
“我真的非常感谢瓦莲京娜,”瓦莲卡曳着铜制钥匙的叮当响声离开后,母亲回过头来动情地说:“我尽量不会让她太忙碌,你也不要太累着他,因为事实上,她就是我们唯一的亲人了。”
“您说瓦莲卡是亲人,可是您光是各式夏装就有十多件,瓦莲卡只有一条萨拉凡呐!”我心里想着,没敢对多愁善感的母亲说出来,不知怎的,心里竟对母亲生出一丝丝罕有的埋怨。
按照母亲的吩咐,我快步跑向浴室,刚一避开母亲的视线,我就迫不及待地吧紧裹在身上的脏衣服一件一件扒得精光,被又黏又湿的织物捆缚已久的四肢、胸膛、腰胯全部彻底暴露在稀薄透亮空气中,我感到汗水终于 自由酣畅地全身的每一个毛孔淌下,在夏日微风的轻抚下,无数清凉的细流从头顶缓缓蔓延至足跟。我放慢脚步,闭上双眼,尽情让全身每一个细胞都 自由舒畅的呼吸,慢慢享受脚下细腻的泥土和周身柔和的气流沟通制造出的爽快酥骨的颤栗。迈开步,肌肉、骨骼和筋腱的屈伸清晰而有力,身子不由自主的挺立绷紧。我的手掌不由自主地抚向全身柔滑的肌肤起伏有致的肌肉。平生第一次,我如此亲切地感知著上帝赐予我的健康结实的十三岁肉体,由衷地喜爱和礼赞它的每一个部分,而非像大部分世人一般以其为耻。
我将湿透的衣服扔进盛炉灰水的大锅,正要走进浴室。看见冒着厨房的烟囱冒着一阵阵炊烟,房门紧闭,门把手上却搭着一条破旧的粉色萨拉凡。
一个顽皮的主意从我的头脑里冒了出来,我把萨拉凡拿下来藏进了澡堂里,又跑来敲打厨房的门,“瓦莲卡!帮我洗洗澡!”
门被一只湿淋淋的胳膊打开了一条缝,瓦莲京娜汗津津的脸和一边赤裸的肩膀从门缝里探了出来,随之而来的是一股蒸腾的热气,虽然正午的庭院里已经烈日炎炎了,但烧着灶火的厨房里还要闷热许多。我顺势用力又把门扇扳开了一点,只看见瓦莲卡颤动的浅玫瑰色乳头一闪,机敏的姑娘又迅速缩回了一截身子。
“在院子里就脱成了光屁股,城里的老爷少爷们都是这么干的吗?”瓦莲卡谨慎地藏在门板后面,一对猫一般的绿眼睛俏皮地斜睨着我,一只手出其不意地从门板后刺出,使劲在我的胯下掏了几下,我猝不及防,向后退出一步便滑到在地上,收到强烈刺激的“小山雀”勃然竖了起来,挺得高高的。得逞的促狭鬼扬起下巴,呵呵地大笑起来。
“赶巧了,我体面的小少爷,午饭刚做好,我给夫人送过去,就给你洗好,然后我们一起吃饭。”她在门把上抓了个空,哪略带苦笑但依然狡黠的表情说明他已经明白了我的把戏。 “我料到你会来这么一下,我已经把后招想好了,”我挺起那个硬撅撅的家伙,得意地晃了晃。 “你的小裙子在澡堂里,想要就出来,自己去那里拿。”
“你真是个坏透了的小少爷,”瓦莲卡的语气和表情和悦得令人迷惑,进而感到害怕。她的第二次袭击更加迅速有力,我只觉得眼前一黑,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两只铁爪般的手擒住,一把拖进闷热到令人窒息的厨房,面朝下撂倒在墙角的一堆稻草里。
“坏小子,不许看!”一只硬邦邦的脚底踩牢了我正要扭转的脖颈,接着屁股就被狠狠地抽了一顿巴掌。 “以为偷了我的裙子就能大饱眼福了吗?”
接着我的双眼被紧紧捂着,另一只铁棍般的胳膊紧紧扣住我的胸口,轻轻一拎,我的双脚便离了地,我感到自己的后背紧紧贴在瓦莲卡大汗淋漓的身上,肩胛骨刚好顶着两枚坚实的乳尖,被抽得发红的屁股则贴着一团浓密的阴毛,被搔得痒呼呼的。我就这样被她半抱半拎地掳到了澡堂,双脚刚沾地,一个 大木桶连同里面的凉水便整个扣到我头上,等到我哆嗦着把桶摘下,只看到瓦莲卡刚好把裙摆扯到羞处。 “别想吃午饭了,小坏蛋,今天饿你一回!”她气鼓鼓地离开了。
但没过一会,瓦莲卡还是回来了,而且端来了鲜红的火腿、白面包、葡萄和清凉的克瓦斯,这个没心没肺的姑娘显然已经消了气,我们俩都饿坏了,狼吞虎咽地吃完后,我又美美地躺在木凳上,享受瓦莲卡细细的搓洗和按捏,不知不觉就在澡堂里睡着了,新来之后,瓦莲卡又送来了洗涤一新的,在暴日下很快晒干的衣服。
午后我和母亲聊着新垦地的情况和打算向贝科夫家提出的要价,天气异常灼热,母亲扔掉了披肩,她身上的水绿色裙子她还是少女时裁剪的,如今依然很合身,是胸口和后背敞开的款式,几乎露出了半身凝脂,她有点不好意思地向我微笑,又叫瓦莲京娜把客厅里古旧的窗帘拉紧,红发姑娘的力气太大,一失手就把有点糟烂的窗帘布撕烂了一大块。 “我马上把它补好,夫人。”“不要着急,我们去书房说话,”母亲依然很宽容。等到黄昏时分我送母亲来客厅等待晚餐时。窗帘破烂的边缘已经补好了,整块帘布镶上了一圈边,是用一种看上去很眼熟的退了色的红布镶补的。
眼看晚餐时间已到,却还没有食物送过来,母亲摇铃又没有人应,我便跑去厨房催了。
门依然只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只目光闪烁的绿眼睛,“少爷,有件事我要给您说说,”那个快活自信的大嗓门不见了,说话的是一个踌躇、伤心、甚至略带抽泣的声音。
我柔声安慰她说:“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怜的瓦莲卡,我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布来补的窗帘。”
“夫人待我这么好,她安排我做的,我怎么能不做好呢?我实在找不到布料,就只好……现在我该怎么办?”瓦莲卡的绿眼睛里盈满了泪水,忍不住开始哭泣。
“别担心,瓦莲卡,我也给你说件事:上午我去了南边的贝科夫家。你猜猜我知道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哦,我的好姊姊,你肯定猜不出,甚至我说了你也不信。”
“少爷,您就不知道我是个可怜的傻 丫头吗?快讲给我听听?”瓦莲卡一边哭一边说。
“伊戈鲁什卡,他现在有衣服穿了吧?”
“那个野小子,别看他这两天还算过得去,平时在河里玩水,在自家地里干活的时候照样光着个大屁股!不害臊!他的父母现在有宅有地,也算是体面人了,怎么也不知道管管?”
“亲爱瓦莲京娜,您真是个 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姑娘呐——上午,差不多就在刚才,我就看见,亲眼看见贝科夫家体面又端庄的菲奥克拉?瓦西里耶夫娜,在他们家的院子里一丝不挂,就跟他那个不知害臊的儿子一个样!”我耍了个小心眼,说的虽然不是亲眼所见,但确实是发生过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