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非得收那几个王八蛋吗?”
张简之:“”
“非收不可!”
江钲听罢,知道自己这趟白来了。朝张简之拱手,“那你保重吧!”
说完负气而走,冲出政事堂
是夜,张府。
今年多雨自开春之后的小半年,几乎没什么晴天。
张简之站在后苑的凉阁之内,习惯性的看着夜空。他已经好久没有见到月色了。
管家来过两次,一次是送晚饭,一次是宵夜,可惜相爷一点都没动,还原封不动的摆在桌上。
突然,后门传来响动使得张简之微微皱眉。
直到沈福海的身影出现在凉阁之中,相爷才略有舒展的怪罪道:“你来做甚?以后不要再来我这。”
沈福海复杂的看着张简之,“来看看相爷”
张简之轻笑,“有什么好看的挺好。”
沈福海:“明日非收不可吗?”
张简之,“早就定下的事,怎么今日又来婆妈?”
沈福海,“不想相爷因而生闷”
“呵!”张简之笑了,“别人不知你还不知?假的,老夫怎会放在心上?”
沈福海,“可是”
“没什么可是回去吧!现在盯着我这里的人不少,要小点为上。”
沈福海犹豫一会儿,“咱再陪陪相爷”
二人就这么站着,相对无言,过了好久,沈福海突然又来了一句,“其实我觉得已经差不多了。可以让宁王动了吧?”
有几分热切的看向相爷,“把那几个头头脑脑剁了!大宋上下只会叫好!又何必非在吕洪生身上下功夫呢?”
张简之没说话,依旧看着夜空
又过了半晌,叹出一句,“差远了”
苦笑道:“明天民学要是不热闹,你可以抽空到我这边来看看,到时你就知道差多少了。”
沈福海皱眉,显然没懂相爷的意思。可是话却记下了,明天一定要来看一眼,到底还差在哪儿。
夜近三更,沈福海才祝福相爷早些歇息,自己出后门消失在夜色之中。
然而,沈福海没注意到,就在后墙与渠巷的阴影之中,站着五个人
眼睁睁的看着沈福海匆匆离去。
“不进去吗?”赵孟禧撇嘴看着赵维,“站了半宿,爷腿都酸了。”
赵维不说话,怔怔的看着后门,想进,却又不能进。
无力道:“我若进去,他会劝我我没法拒绝。”
一旁马二爷实在看不下去了,“我说四哥,咱们这是扯什么犊子呢?”
“都到这份儿上了,该宰的宰,该关的关!我看谁特么敢炸毛儿!?”
这小半年把二爷憋坏了!特么当年闯大都的时候都没这么憋屈过!
对此,赵孟禧没说话,他虽然挺认同马小乙的做法。但是
毕竟也是蜀王了,兔爷看的比二爷远。
拍了拍二爷的肩膀,“明天,你到张府前门看一眼,就知道这两师徒在怕什么了”
看向赵维,“走吧还在这守着?”
赵维没说话,也没动,王胜接过话头,对赵维道:“你不进去,是不想听相爷劝,不听劝便是要动手,相爷的这番布置,就要前功尽弃了。”
赵维终于开口,“我知道”
“可我还知道这世道好人得有好报,不然谁还敢再当好人!?”
最后看了一眼后门,似是下定了决心,“走吧!去血头那讨杯酒喝!”
咧嘴一笑,“好不容易出来的。”
结果,一直没说话的第五人,突然来了一句,“不可时辰不早,殿下还是回去吧,夜长梦多!”
其他四个一愣,看向第五人。
你好大胆子!
同样是这一夜,赵昺立于福宁宫前,远眺张府方向。
“唉”长叹一声,“这老头儿,就没别的法子吗?”
早就习惯的李怀仁根本不接官家这个茬儿
哪老头儿?说谁呢?反正我没听懂,你爱说什么说什么吧。
可是他不接话,赵昺不干啊
瞪了李大官一眼,“问你呢!没别的法子吗?”
李怀仁想骂娘!我特么是真没听懂啊!
可是,又不想弱了气势,一梗脖子,“有啊!有圣人在这,什么法子没有!?”
他是蒙的!
可是,蒙对了
赵昺突然一愣!!似醍醐灌顶!脑子嗡的一声
是啊他是皇帝啊
按说赵昺最好的选择就是继续装病,继续旁观。只要他旁观,张简之就有足够的运作空间。
但是,赵昺也纠结。于帝王之位,他应该这么做。但是
于心不忍!
一个古稀之老的老臣,独挑大梁,艰难支撑。他却要躲在身后坐享其成?
尤其是这个老臣是拿自己的命!自己的名声在拼!
尤其是不管输赢,老臣的命老臣的名声都无可挽回。
赵昺毕竟还年轻,还做不到心如钢铁。
他很痛苦
可是李怀仁戳到了赵昺的痛点,你特么是皇帝!你不救?谁来救?
这一刻,赵昺好像想通了
突然瞪向李大官,“李怀仁你在骂朕?”
我噗!!
李怀仁在吐血,“我我骂了吗?”
“骂了!”
“冤枉啊圣人”
“别狡辩!你骂朕不仁,见死不救!”
李怀仁死的心都有了,“圣人奴婢连你说的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骂啊?”
“那你怎么答的那么干脆?”
李怀仁:“”草率了再也不耍小聪明了。
而赵昺逗了李怀仁一阵,心情大爽。再次看向张府方向。
悠悠然一句,“老头儿你的局快要收网了吧?朕也来搭把手可好?”
同样是这一夜,江钲彻夜未眠。
“妈了个巴子的”
“老东西不仁,咱不能不义吧?”
“帮不帮这个忙呢?”
这一夜,张简之以为他是孤独的
有着赵客独行,纵千万人,吾往矣的苍凉悲怆
可是
这是一个有温度的时代,有着一群有温度的人。
在新崖山的每一个角落点燃星星烛火。
让英雄不!孤!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