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一点郑芝龙倒是没瞎说,那便是海上的风暴,此时没有天气预报,海船也没有那么多先进设备,一旦遇到大的风浪,几乎是要老命的事儿。
除了风浪外,海图也很重要,倘若对各海道不熟络,路上不仅更容易遇到海盗,还可能偏航失去方向,只有最有经验的船长才能干海商,没经验的人基本都去见了上帝。
郑芝龙是信天主教的,即便是他,每次郑家商船出海时,仍旧会祷告一番。
“大人,海港风大莫染了风寒,咱们还是回去吧。”郑芝龙劝道。
他是真担心海里的生意被朝廷惦记,以前其实还没感觉,尤其是近来当今陛下的种种手段,总让郑芝龙觉得当今陛下不简单。
他虽然没读过多少圣贤书,但朝廷前几年那衰败样子,郑芝龙看着都寒酸,可从去年开始,当今陛下好像开了挂一样,先是整出个钱士升案,后又大肆株连江南官员,这些官员家产有多少,郑芝龙心里门儿清。
那些年朝廷缺银子,这事儿皇帝知道,大臣也知道,甚至连他郑芝龙都知道,但历代皇帝从没敢这么做,当今陛下做了,还做的很彻底,搞得郑芝龙几次派人去京城行贿都没人敢接。
本以为朝廷有了银子该消停消停,可这才过去没多久,先是商税、后是清田,郑芝龙就更吃惊了,这动的可是整个士绅、宗室,不仅需要魄力,更需要能力。
郑芝龙并不认为当今那个年轻的皇帝能同时搞定士绅和宗室,他也不理解崇祯皇帝为什么要这么干,明明是吃力不讨好的事儿,很可能还要把自己搭进去。
但不论怎么说,从最近两年的消息来看,当今的陛下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主儿,所以他就更担心自己的生意被朝廷给看上了,那样郑家就会很被动,毕竟郑家再强,也不可能与朝廷硬碰硬。
杨嗣昌离开西港后,就直接带着随从回了泉州的巡抚衙门,他打算立刻回去写封奏疏,将郑家答应为朝廷运粮的好事尽快报于崇祯皇帝。
杨嗣昌认为,郑家给的粮食价格定然会让崇祯皇帝高兴,除此之外,还有郑家的基本情况,尤其是他在西港的所见所闻,他觉得朝廷必须把海贸重视起来。
杨嗣昌走后,郑芝龙却不知道的哪门子火,将管理码头的管带骂了个狗血淋头,命他将停靠在海港内的商船全部拉走,让西港看起来空落落的。
到了晚上,郑家又来了位不之客,蜀王府的谋士曾文勉突然前来拜访,这让郑芝龙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大哥,我看着蜀王来者不善,蜀王一脉封地甚大,在川蜀几乎就是无冕之王,如今朝廷新政,最大阻挠者就是这些藩王,蜀王暗地里征兵买马,咱们都知道了,朝廷里的那个年轻皇帝能不知道?”郑芝彪道。
郑芝豹、郑芝鹏和郑彩一大早便带着部分战船前去支援郑芝虎,唯独郑芝彪因为武举的事儿耽搁在家。
郑芝彪考武举与大哥郑芝龙的想法不一样,他确实想入官军,但却不完全是为了郑家,言辞之间自然是向着朝廷。
郑芝龙也明白,蜀王的人在这个节骨眼上拜访他,肯定不是小事,他虽然觉得朝廷那年轻的皇帝胡来,但也并不认为那些藩王能轻易将崇祯给拉下来。
只是不得不说,这样的几率是有的,不见一见的话,倘若日后这些藩王真的能成事儿,说不定又是麻烦。
“我自然知道,但鸡蛋不用放在一个篮子里,且见一见吧,你也留下,跟我一起见见这曾文勉,看看蜀王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说完,郑芝龙便起身前往府院前厅,郑芝彪也随即跟上。
曾文勉是个跟郑芝龙差不多年纪的文生,个子瘦高瘦高的,头戴平定四方巾,看起来颇有一副谋士派头。
郑芝龙与其简单寒暄后,便直接问其来意,他素来与藩王井水不犯河水,也并不打算去趟这次浑水,所以言辞言辞之间略显冷漠。
“郑游击难道只想在大明做这小小的游击将军吗?以郑家的实力,朝廷如此做派,实在算是大材小用了呢!”曾文勉道。
他叫郑芝龙为郑游击,其实也是为了呛郑芝龙一下,意思是你有那么庞大的水师,朝廷却只给你个游击的头衔,实在是朝廷有眼无珠。
“哦?那曾大人有何高见?”郑芝龙喝了一口茶水随口问道。
游击的军职自然一直是郑芝龙的心病,但好在官职虽小,他仍旧统管着自己庞大的水师,朝廷也并未强加干预。
“哈哈哈,鸣人不说暗话,当今朝廷所实施的所谓新政,在各藩王间起了轩然大波,这事儿郑游击应当不会不知道吧!
实不相瞒,蜀王殿下认为那崇祯德不配位,与其他多个藩王定下盟约打算起兵入京,朝廷的新政当对郑游击影响也不小。
蜀王殿下派鄙人来,是想问问郑游击,想不想升官?只要你肯帮忙,莫说总兵,殿下可直接给郑游击晋爵,且大明水师永远是郑家所有,而郑游击需要付出的,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曾文勉微笑着看着郑芝龙道。
“朝廷的新政确实对咱有影响,但咱只是手里有些船而已,在大明又没有6战士兵,能帮得上殿下什么忙?咱是爱莫能助呀!”郑芝龙摇了摇头道。
“非也非也,郑游击实在太小看自己的力量了,鄙人就明说了吧,蜀王殿下是想借用你的船队运兵,这对你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只要郑游击肯借船,蜀王殿下说了,事成之后,至少是伯爵,世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