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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玉河(1)

波斯女人自然是白璧楼主蓄养的玉事奴隶,她一定觉得印度王子很像一个富有的顾客,所以才处心积虑的挡在了他的鼻子前边。

王子知道每当到了这个时候,他就该听见岫儿奶尖底下挂着的小铜铃铛嘈嘈切切的响了。

王子绕过舞娘散发出汗气味道的火热身体,他现在能看到岫儿站在两丬店面之外的路口拐角,往左往右甩打她的两个肩膀,女孩带骨的瘦肉膀子动换起来有点直,有点愣,她胸脯前边可劲鼓涌的一对柔软奶房也是轻薄浅显的,并不能够翻起大浪,她那样的发力,只是顺飞了最顶头上的奶尖骨朵。

岫儿左边那个奶骨朵是打过眼,穿着环的,这一边的环下挂一个小圆铜铃,女孩右边的奶骨朵也有眼,也有环,那一边挂的是一小面铜牌。

小铜铃铛高高低低的翻飞一阵,爽脆的铜声当然也就响成一片,半条商业街上的路人都能听得见了。

那天晚上岫儿跟王子说,女奴戴铃倒也不算法定情节,不过还是常有主人愿意给他家奴才挂上,用处嘛……也不一定各家主人想得就全一样了。

反正戴上铃铛动静大吧,一眼两眼没看见了,寻起来方便。

就像今天王子您在白璧楼前一时没找着方向,奴婢一晃胸脯呢,您就能听见了。

其实不光是听见。

王子想,你这个妹子站在当街一晃胸脯,半条大路上的行人都去看你的光膀子了。

王子当时紧走几步出去追赶岫儿,一时还没走到,铃铛声音也还没停,他那时候就已经看见了,姑娘晃动着的柔软胸脯上,正星星点点绽放开来的红艳细碎的血水珠子。

镂空的铜铃里边盛有摇动发声的铜颗粒,外形整体浑圆,可是带筋带棱,这些环绕着的筋棱上还带三角的扎刺。

铃铛上边是先有系链,再穿的乳环,性情特别跳突,平常走动它就一直要往奶上活泼泼的甩打,也许有一点点疼,也许不算很疼很疼,可是等到岫儿一着急了要寻主人,她要把自己扑闪得更响亮。

那时候这一边的铃飞高飞远起来,冲撞到另一头的奶,撞完了以后还有几分拉扯,所以女孩的一幅清浅胸脯或者还能算软,其实已经说不上有多细致。

女孩胸脯上星星点点地遍布着有新有老,划成碎花一样的密密瘢痕。

要不怎么说主人的用心奴才不能都知道呢。

岫儿说。

也许给做奴婢的戴一个长着刺儿的铃铛,就是要让她知道为主人干活的日子就是要疼的,总是要疼。

圣人说禽兽畏威而不怀德,这些个扎刺就是主子的威势吧,就得要奴婢牛马一样时时刻刻的畏着。

铜铃虽然有声有形,又有寓意,比这一个铃铛更要紧的还是岫儿右边奶房下边挂的铜牌。

牌上铸印的是安西镇守府奴几个铜字,十分的简洁明了。

岫儿说府里奴婢受到指派外出做事都要申领这个牌子,韩将军的威名大家都认,要不一个光身的小女孩子走在街上还不给人欺负死了。

当时王子如此这般的看过了女孩左边奶的刺铃,右边奶的铭牌,又读通了奶下的篆文印章。

印文一侧附有年号年次的黥红小字,岫儿解释说那是录入奴籍的时间。

标注奴籍这件事并不是在人肉上单刻一个红章子就算完了,篆文红印是在左乳以下略微回中的地方,印子靠右另有一对倒八字般排列的赤脚图形,图形凹陷进入肌肤,岫儿说这一对足纹是用烧红的铁模熨烫出来,这个烙读作踩河,意思就是打有这个烙印的女人服行的劳役是在采玉场里趟水寻玉。

从脚印再向右边就已经到了女孩的肚脐以上,岫儿的那一眼玲珑肚脐往上赫然的也有一枚烙印,这一枚印是一个跪立着举手奉献的侧身女人之形。

奴婢从小就做踩河的,做过十多年才遇到好运气,让人从玉场里领了出来。

岫儿抬起戴铜镣的腕子,伸手在这一个印上轻轻摩挲一下。

这一个烙叫侍人,打过这个烙的女人才能离开奴场,去做那些迎奉客商的,临柜卖玉的事,就像刚才跳舞的那个大胖子女人那种,肯定也是打了侍人的印了。

按照律令的说法,这个侍人的活儿就是那个「采玉相关」……小姑娘转腕把自己那一只摸着身下烙印的手往外推了一推,她定睛看一眼上面分展伸张开来的五根尖削指头,细窄的手背上一把纤筋瘦骨,不能说不柔弱,只是又有另外一种利落的意气蕴含于中。

岫儿笑,王子应该是没法猜全到奴婢在将军官府的弄玉阁里,又做的是哪几种侍人的活计呢。

岫儿没接她自已的这个话头。

亭亭的站立在王子眼睛前边的赤身姑娘,低垂下睫毛跟随她所侍的客人巡梭的眼光走,她见到客人那时候已经着落在自己两条大腿根子中间了。

两条腿本来是拢齐的,岫儿体贴地滑出半步给他分开。

开出来的地方有鼓包,有唇瓣,还有一个伶伶仃仃的黑色环子,洞穿过唇瓣聚会打结的顶头地方,空悬在中间。

岫儿柔声说,那个就是奴婢以前做踩河的时候穿上的。

那是个铁环,踩玉奴场都用铁器。

踩玉奴场里其实也常有给人挂上带刺铃铛的时候,一般就是吊在腿胯中间了。

这一种戴法又有讲究,说的是水里的玉听见声音会发和鸣,更容易被人找出来,其实是刺一扎腿人就哆嗦,人得特别打起精来在意脚下,就是让你踩步子的时候一点也不敢走。

岫儿说到这里抿一抿嘴唇,声音也更轻了。

还有就是沉甸的份量坠住那个地方……让人有疼……有想,又疼……又想,奴婢觉得,觉得,这就是个故意消遣人的乐子……陪着这么个男人逛了一天大街。

人家说的是特别仰慕你国大周,又想要参详大周的采玉文化,所以还要陪着他逛一遍自己这个采玉奴才的身子,一边还要不停的叭叭解说着。

你国大周就是有本事把这么些折磨糟践女人的活儿,都给捯饬成特别有文化的样子,所以解说词都是有板有眼的,又能以身说法,那就更加生动活泼了。

不过说回这么个男人吧,其实真不算是个坏人,说话特别有礼貌,也挺好相处,就说他到现在都没抽过人嘴巴呢,也没踢过岫儿屁股,那种事在岫儿侍过的客人里边都是信手拈来一样,一个不留兴许就扇你两个大耳光,左边一个,右边再加一个。

反正就是再老实的男人,再是仰慕文化,文化完了以后还是得把你睡了。

文化是一把铲子,使起来就是为了挖那个埋你的坑。

岫儿故意含一点羞涩提起那个地方,提一嘴那个的想,可能就是有意的勾一下男人的心思,他要是顺杆子说个那现在还疼吗,动一动也疼啊?那就可以贴近过去让她的王子动一动试试。

可是王子两手交叉枕在他自己的后脑勺上,他挺舒坦的斜靠在床头,说,岫儿那你身子后边的那些字儿……那就是他觉得前戏还没到做足的时候。

岫儿抬起手来也换到脑后,一把一把的拢高那些黑长的头发。

一边拢一边在底下倒换两只赤脚片子转圈。

前边刚说到了玉场。

安西采玉奴场都是循着踏玉河边选点,场里蓄养着几十也许上百的采玉女人。

女人们周身赤露,手足带镣这些不再说了,住在场里的时候为了方便管理,每个人还要在腰间围上铁链,再用这条链子前后相接全部拴成一熘长串。

因为要乘阴气,所以踩玉女人都是昼伏夜出,每天太阳落山以后整队下河,先给腰链上挂一个装玉石用的草篮,那一条从每个女人腰间延伸出去,又连到了前一个女人腰间的系链长度,统一都在一丈五尺,实际行走起来还要留些余地,所以前后两人的间隔大概差着五六个跨步的样子。

这样的一支踩玉队伍下到河里,从开头走到结尾如果数出来四十个女人,那最前边领头的就已经走出两百多步远的地方,跟随着踏玉河的流势转过弯子去了。

踏玉河水在平地上打着弯流,没有多急,也没有多深的,一般就是掩到人的小腿,只是黄澄澄的看不出河底。

人在水里走得多了,真能用皮肉分辨出玉来。

一晚上啷啷铛铛的趟在水里走过十多里地,一边走,一边用心琢磨自己这一双赤脚板子底下,磨蹭的,硌涩着的,各种坎坷,到底那是个粗拉拉的鹅卵石头,还是一块熘熘的玉面?奴场里当时也有读书识理,特别知道文化那种事的采玉女人,她调笑说咱们这就叫个一寸河山一寸脚疙瘩肉,一寸玉足,一寸芳心。

形容得特别刁钻。

心里觉得这一脚就是玉了,赶紧猫腰下去摸起来看看。

踏玉河底下真的有玉,可是更要有多多少少的石头。

抬脚走过去五里十里,也不一定就能碰上一件籽玉。

所以采玉场里就要人多,一大队人,人多了那就是玉足……脚丫子也多了不是?总有一双两双的赶巧能够碰上。

没有运气碰上的……天亮以后检点出水上岸的女人,腰间草篮子里有玉的犒赏一顿羊肉,没玉的抽一顿鞭子,再饿一顿饭。

做踩河的女人没有不挨打的……一般都是抽的后背嵴梁,抽臀,抽腿这些,那些地方结实点吧,不太伤到要害。

可要是连着抽上十天呢?运气不好的连着天不停挨打,玉场里打死人就是件寻常事,隔几天就要打死个把踩玉女人的。

王子看着这个女孩拢高了长发露出来的一整条背嵴,背嵴上面有曲折,有坎坷,历历的伤痕刻划在肌肤之中,就像一块使用了许多年的砧板,不知道上面曾经剁碎过多少血肉。

女孩绷紧的两瓣屁股上也是两幅分布有小坑小洼横竖肉棱的粗皮。

这些都是早年挨打留下的陈伤,没有新鲜带瘀的,流血的,所以侍人的活儿真要比踩河好过许多了。

岫儿说,王子您该看清楚奴婢身后刺的三个大黑字儿了吧?右边肩胛骨头上那个,从上往下顺着,念:踏、玉、奴,完了。

岫儿说,踩过河的女人都这样……奴婢后身真没什么好看的了……那天晚上待在客栈的房中,王子接下去就把岫儿睡了。

虽然女孩的后身不太好看,可是睡姑娘的理由有很多,怜悯也是其中十分常见的那一种。

印度王子一直相信自己大致上能够算是一个善良的人,而大周是一个有时候让他不知所措的现世天下。

大周自从立国以来,一直就是那么无可救药地沉迷在折磨和奴役妇女的狂热之中,一个关于大周的故事,必定会是一个关于裸体女人和她们的光脚,桎梏女人的铿锵锁链,以及女人们不幸地遭遇到各种酷刑的故事。

王子有些忧郁地想到,他现在已经又一次地置身其中了。

不过他想,我们还有什么别的地方可去呢。发布地址:收藏不迷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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