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卞九斤能找到十八号来撒泼耍赖,还是拜袁卫星的亲妹妹袁明星所赐。
劳动节前夕,徐老爷子好容易花钱收到了二十尺布票。
家里孩子多,二十尺棉布要给五个孩子各做一身长袖长裤,其实还是挺紧张的。
听说节前放开供应,老爷子想着年轻人有力气去挤人堆、去排队,就让袁卫星替他去供销社买布,顺便看看是不是能抢到一些不要票的棉布回来。
果然碰到有不要布票的处理品瑕疵布,但这可不是木讷胆小的袁明星同学能搞到手的。
她使出吃奶的力气只抢到了二十尺要布票的打折细棉布。
就在袁卫星开完票去收银台排队等着付钱的当口,她家二妹袁明星拖着那个曾经和她定亲的老男人的手,走进了人挤人的供销社,打算采买结婚用品。
袁明星看中一件大红色的的确良衬衫,非要买下来结婚当天穿。
男人一看要四块八还要三尺布票,心中肉痛,不肯松口。
“你就给我买吧,我嫁给你总要有件新衣服穿。”
“我没有布票,也没有钱。”
“瞎说,我看见你妈出门的时候给你塞了二十块,我们这才花了几块钱?”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
两人正在这儿车轱辘话拌着嘴呢,袁明星突然一抬眼,排在收银柜前,那个手里拿着钱票的女人,不正是她那个离家出走的大姐么。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跟男人说了声“等着”,就打算从后面悄悄地挤过去,抢走她大姐手里的钱票。
结果她鬼鬼祟祟地靠近目标时,那直勾勾的眼神引起了一个戴红袖章的大妈的注意。
从小到大,袁明星无数次的截胡姐姐的东西,经验那是相当的丰富了。
她伸手的一刹那,以为必然得手,嘴角都已经翘起来了。
可是这次还没有摸到钱票,就被治安巡查员大妈老虎钳似的大手抓个正着。
“好你个贼娃子,在供销社里你就敢明着抢钱啊!”大妈一个大嘴巴子就把袁明星打得耳朵嗡嗡地响。
人本来就很多了,大家都挤挤挨挨的,袁明星身边的群众一听说有抢钱的坏分子,便有拳头从四面八方向她招呼过去。
店堂里一阵混乱。
袁卫星吓了一跳,回头一看人已经打作了一团。
她还没明白过来什么事,正好排到她了,还是完成采购任务要紧,她赶紧把钱票交到柜台里。
付完了钱,去领布的时候又排了半天。等她拿着买好的布挤出人群,就看见一对最恶心的组合出现在面前。
一个被人押着站在供销社门口等着治安队来处理。
一个在边上翻着白眼等着。
一个是从小占她便宜没够,动不动就让她背黑锅的绿茶亲妹妹。
一个是求爷爷告奶奶,流血流泪豁出命才把婚退掉的老男人。
“大姐,大姐是我呀,我被打被冤枉,你怎么不替我说句话?”
袁明星被反剪双手,一身狼狈,此刻边哭边骂,“明明是你和他定的亲,你就这样一走了之,害我被后妈逼着嫁人……”
“刚刚还拉着男人不放手,要买新衣服呢,哪里像是被逼的!”
“就是,抓着男同志的袖子不放,拉拉扯扯,有伤风化,我可都看见了。”
“男人不给她买,她就去抢人家的,啧啧。”
“那是别人吗?那是我大姐的,我拿来用用又怎么了,都是一家人。怎么能算是抢劫呢?”
袁明星抬起头来看向她大姐,“姐,你快跟他们说,我们是一家人。”
袁卫星这才知道,原来妹妹竟然是因为动脑筋想抢她的钱票,这才被抓了起来。
“钱票也好,布也好,都不是我的。你活该!”
她抱紧手里的布讷讷道,说着转头飞奔回家。
谁成想,那个老男人眼珠一转,扔下袁明星,一路跟踪她回了十八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