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氏虽然不想过问俗事,却还是在心里牵挂着女儿的前程。
魏安然自幼长在乡下,当然不清楚这京中的习俗,更不会往这里想。如今她心里想的,都是怎样才能避开成文晗。
她回房间换了套素净衣裳,看了看镜子,又把头上仅有的那根玉簪摘了下来。
出门前,又回过身去,拿了把绢扇,想着到时候真不得已对上了,还能把脸遮一下。
魏安然与楚四爷同乘一辆马车,楚四爷看她这副模样,眉头紧蹙,啐了一声,“这楚家可真不是个东西,连嫡小姐都敢怠慢。我看,就是老东西的丫鬟穿的都比你好不少。”
魏安然摇摇头,“我这副打扮是因为天儿太热了,那些绫罗绸缎大多厚重,不如我这粗布麻衣来的爽利。还有那些叮叮当当的钗环,听得人怪躁的。”
楚四爷怀疑的看了她一眼,又想起这丫头确实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主,才信了她的话。
“今儿除了去赏龙舟,我还得带你去见见我老师,然儿,待会还要麻烦你再给他扎两针。”
魏安然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就把随身的小包一解,一排银针闪着冷光。
“我猜到你应该趁此机会带我见他,所以早就备好了。”
楚四爷怎么也想不明白,他要带魏安然见自己老师是真,可也没说要她给医治啊。
她是怎么猜到的?
魏安然读懂了他内心困惑,开口说:“四叔,三年前我怕你担心,没跟你说。以老先生当时的身体状况来看,三根百年老参只能把他从鬼门关上拉回来,命,也只能续几年。如今已经过了三年,樊先生也算半截身子入黄土,身子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楚怀行一听,急得握住魏安然的手,满目恳切,“然儿,四叔再去找百年老参,你一定救救他。”
魏安然拍拍他的手,摇摇头说:“四叔,天命不可违,能用老参吊一次命,已经是他命里的福报了。教我医术的土郎中曾经说过,到了以老参续命的地步,意味着寿命也到头了,要么死在当下,要么苟活几年,再无他法了。”
楚四爷的肩膀塌下去,失魂落魄。
魏安然不忍心他这副模样,轻声安慰,“四叔,樊先生看到你功成名就,想必也活得痛快。他还有些时日,你好好照顾他,让他不留遗憾就好。”
楚四爷脑中如走马灯般闪回过往与老师的记忆,半晌,闭了闭眼,艰难地扯出个笑,“能续上几年的寿命,也算不亏。”
“若按以前的命数,看不见今日风景,抱憾离去,岂不哀哉。”
楚四爷听着她故意模仿老夫子,讲得文绉绉,瞪了她一眼,“你这小丫头,命数、抱憾这些跟你没什么关系,一天天的考虑这些做什么,反正要死也是你四叔我先死,你还要活几十年呢。”
魏安然轻笑,笑着笑着,她目光一暗,低下了头。
楚四爷还沉浸在老师生命即将走到终点的噩耗中,没有注意到她的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