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久了,南漳村的一切都成了母亲身上的一块逆鳞,说不得碰不得。即使是她言语中带了几个字,母亲也会瞬间阴沉下脸来,然后转身躺到床上,一天都不与人说话。
爹留给娘的那根金簪,也被她日日擦拭,戴在头上,连睡觉,都要放在枕边,仿佛爹一直陪在她身边。
“人死不能复生,这件事尚无定论,还是算了。”魏安然心里百转千回,起起伏伏,最后化作一声轻叹。
她也不知道爹还在不在人世,如她所愿固然皆大欢喜,但万一不是她想的这样呢?
告诉了母亲,让她徒生欢喜,又再一次经历悲伤,这不是为她好。
还是再等等,问清楚了再说。
魏安然握紧了拳头,转身回了房间。
刚打了帘子进屋,就见杨嬷嬷匆匆进来。
“小姐,老奴去大夫人院里打听到,大夫人两日后要去给大小姐看嫁妆,珍奇斋已经发了帖子,说得了一批好玩意,等夫人过去呢。”
魏安然听说大姐姐和那位胡公子是天赐良缘,八字特别合适。想必大伯母也心生欢喜,又是楚家头一回嫁女,更是要风风光光的,嫁妆也是要高规格的置办。
魏安然勾起嘴角,说:“杨嬷嬷,你找人散播些话,就说珍奇斋新到的货里,有京中新到的花样,这样一来,大夫人定是要去的。至于咱们如何跟去,且让我想想办法。”
杨嬷嬷一听,笑了,说:“还是小姐聪颖。还有一事,我刚才回来时路过东鹤居,有小厮拿着信进门,说是京里三爷来的信。”
“应该是京中安顿好了,所以送信来报平安的。有了,如今入了冬,京里更不比扬州城暖和,嬷嬷就同丫鬟们辛苦些,这几日赶出件棉衣,就照大少爷那般身段做就行。”
“小姐这是要做什么?”
“既然要去求大伯母带我去珍奇斋,总不好空手过去求人,得往人心头送东西才最为熨帖。大伯母对我大哥哥最为看重,更何况如今不在身边,这种礼物最为合适。”
——
成家哥儿不日启程去京里读书的事,短短几日就传遍了整个扬州城。
魏安然毫不在意,听过一嘴便算了,连窃喜都没有。
她恨不得这人人间蒸发,就当没出现过。
此时,她正乖乖巧巧地跟在大夫人身后,款款地走出东鹤居。
一件厚实锦缎棉衣,换得一次出府的机会,还能让大伯母熨帖不已,一举两得。
“大伯母,珍奇斋的东西配不配得上大姐姐?”
“这珍奇斋,是扬州城最大的珍宝铺子,这次听说还有京里来的玩意儿呢,若是能淘到一两件好的,你姐姐的嫁妆就够格了。”
秦氏笑着说:“这可是咱扬州最老的一间铺子,全扬州城都不敢有谁说自家东西比它好,当然,这价格也是最贵的,估计今儿得大出血了。”
“大伯母,这钱没了可以再赚,可这是大姐姐独一份的嫁妆,可不能心疼钱。等大姐姐嫁到江宁,看见大伯母给她准备的嫁妆,每一份都是大伯母的关切。”魏安然扶着她的胳膊,迈出门槛。
“我听说,嫁妆也是女儿家的底气,大伯母给大姐姐准备的越好,大姐姐在婆家的底气就越足。大伯母最关心的,不还是大姐姐日子过得好不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