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丁站在女士画像前。
这幅画让他在意的是,女人看起来有几分病态,虽然是在微笑,但透出一股强颜欢笑的悲伤。
描红的嘴唇、脖子上的宝石项链、头发上的珍珠发饰反而更衬托出她那股寂寥与怅然。
“这是我母亲。”
哈迪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旁边。
这位矮小青年看着画像:“不过她去世太早,那时候我还太小,都不记得她。所以我父亲让一位著名画师来画下母亲的样子,挂在这里,让我一直记得她的模样。”
“古斯塔夫先生真是一个念旧的人。”马丁轻声说。
“倒也不是,只是我父亲眼光很高。”
哈迪说起父亲,就不是很客气:“他是觉得,再也找不到母亲那样的女人,所以宁可一直一个人过。我倒是希望他找个女人,不然以后肯定会变成一个怪老头。”
马丁付之一笑。
哈迪在很多方面比他想得要成熟。
“马丁先生,您到了。”
身后传来古斯塔夫热情的声音。
马丁转过身,看到古斯塔夫带着另一个一脸严肃的中年男人过来。
“容我做一个介绍,这位就是马丁先生。”
“这是史丹利先生。”
史丹利一来就打量着马丁:“没想到马丁先生这么年轻……听说你是格瑞普大学罗伯特教授的学生,是吗?”
“是的,老师教了我很多,我一直非常尊重老师。”
“难怪教学上很有见解,罗伯特教授在学校里也是一名非常优秀的老师。”
史丹利忽然说:“但是马丁先生,你的教育方法和思路实在有些过于极端,只是追求考试成绩,而忽略了学生更重要的高贵素养,实在令人遗憾。”
中年教师对第一次见面的年轻人不留情面,非常严肃地指出:“我听哈迪先生说过了,你讲究纯粹不断重复式做题、讲解,这回让哈迪先生失去自我判断,也让他少了时间用于培养高尚情操。”
见对方一来就开团,马丁也不惯着他:“抱歉,史丹利先生,我辅导的部分就是考试而已。”
“只要哈迪能够考试有所进步,我的作用也就达到了。”
“至于高尚情操和高贵素养,这不是我要考虑的领域。”
古斯塔夫见状,赶紧出来缓和气氛:“两位都是非常优秀的老师,只是风格不同,哈迪能变得这么自律恪守,多亏了两位的悉心培养。”
“晚餐已经准备就绪,还请到后面的餐厅落座。”
餐厅在会客厅的后面。
烛台吊灯下正对着铺有花纹白布的长餐桌,主人位置后面就是温暖的壁炉。
壁炉边上是一架五斗橱,橱面上的花瓶里插着新鲜的百合花,象征着友谊长存。
紧挨五斗橱的是一台有着喇叭形号角的黑胶唱机,它比五斗橱只矮一点,看起来笨重又怪异,却是一般人买不起的昂贵家具。
“这是纽伦著名音乐家扎莫特新谱的华尔兹舞曲。”
古斯塔夫从唱机的箱子里取出一片黑色唱片,小心翼翼放入转轴上,他轻轻抬起唱臂,将唱头轻轻放下。
唱盘底座上的驱动皮带开始缓缓驱动转盘,悠扬的乐曲从铜喇叭里传了出来。
马丁坐在古斯塔夫的左边,挨着哈迪,史丹利坐在主人家的右边。
“马丁先生,考试并不是教育,考试只是教育的一种验证方法。”
史丹利没有被古斯塔夫所扰乱,他像是一头遇见对手的斗牛犬一般,固执坚持自己的意见。
这位中年教师在此刻感受到了某种感召,这是一种源自高尚理想的光芒,也是一种引人迷途知返的伟大使命。
“学习如果只是考试成绩,那就是肤浅和粗鄙,真理从来不会是成绩本身。”
“最重要的是高尚的品格!以及对各种知识的敬畏与赞美!”
马丁完全没管他说什么。
他的态度是:你说的都对。
况且这时候还出现了一件怪事——马丁左手开始发热,这种灼热和此前义体手枪全力开火时一模一样。
他心里大吃一惊。
难不成义体手枪也会走火?
很快他就发现,灵具义体并没有任何开火的征兆。
它只是产生了某种剧烈而迅速的反应,自发式地被唤醒,进入一种奇妙的高速运转与齿轮不断咬合的亢奋姿态。
马丁脑子里冒出一个古怪又不得不考虑的想法。
难道义体手枪喜欢……听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