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打开门,月光倾泻而入。
白贵抬眼望去。
院子里的柿子树被寒风吹拂,亦是枝丫乱舞。洒落的月光,白茫茫的一片,偶尔能看到一片残缺被鸟琢吃了只剩下半个的萎靡柿子挂在树梢上。
老一辈的规矩。
柿子树上的柿子不能全摘了,得给鸟儿留下一些吃食。
不过有时这种被鸟琢了后的半拉柿子,味道是真的不错,别有风味。
“有柿子,应该是有柿饼。”
白贵趿着鞋,走到一间厦屋的窗户边,就在窗沿上摸到了正在晾晒的柿饼,大概有半个巴掌大小,吃到嘴里,挺甜,糯糯的柿浆充塞在嘴中。
是还未完全成为柿饼的柿子。
他吃了两三个。
就见到一个瘦削的人影也摸索了过来。
“宝儿?”
“你怎么也出来了,对了,你也听到打架声……”
白贵立刻恍然,感同身受。
父母吵架,为难的就是子女。而这种吵架,子女还无法言说,只能默默忍耐。毕竟此时的乡人大多没受过什么教育,不太懂得什么叫做避讳。
即使受到教育的读书人,观念也比后世人开放多了。
例如《春秋繁露·求雨》中说道:“四时皆以庚子之日,令吏民夫妇皆偶处。凡求雨之大体,丈夫欲藏匿,女子欲和而乐。”
意思是说,在庚子日,这一日之内,吏民都要同房……
阴阳交泰,是古代求雨的一种方式。
唐代时,因为长安大旱,白居易上奏请求宫中放出一批宫女,嫁到民间,这样可以调和阴阳,感动天心,导致降雨,“伏见大历已来四十余载,宫中人数,积久渐多……,臣伏见太宗、玄宗已来,每遇灾旱,多有拣放……”
再比如诗经,诗三百,孔子删了不少的浪荡词汇。子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即使这样,在诗经还是少不了这种描述。
“大哥,我就说我宁愿待在女校,也不愿回家……”
刘宝儿幽幽的看了白贵一眼,无奈道。
她回来之前,已经暗示自己不愿返乡,不过不好意思说出实情,长兄如父,她不敢多加反驳,只能无奈跟随一同返乡。
不然她宁愿多待在省城,等年关时,实在拖不住,再回家。
“这是我的错。”
白贵尴尬一笑。
他心思玲珑,在省城确实看到了刘宝儿不愿返家,只不过他以为刘宝儿和家里闹了矛盾,作为大哥,他肯定要想法化解这矛盾,而不是置之不理。
所以就假装没看到刘宝儿的不情愿,带回了家。
“算了,他们这些年每个一儿半女,估计也是心急了,你不要心里介怀。”
白贵安慰道。
悔教夫婿觅封侯。
他求学羁旅在外,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在白鹿村。刘宝儿也是一样,大多时候都在女校,有他这个哥哥,算是门第起来了,今后嫁夫婿嫁的人不会太差。
而他爹白友德和王姨两人年龄大了,身边又没个一儿半女,孤零零,哪能不着急。
“这事我清楚,哪会责怪他们。”
刘宝儿小脸一红,半啐了一口。
这事你知我知就行,开什么口,她这个姑娘家应答不应答都是古怪。
“给,这几个柿饼不错。”
“甜的。”
白贵岔开话题,随手拿了几个已经晾晒差不多的士兵递到了刘宝儿手中。
他见到刘宝儿脸红,知道说的不妥。倒也并非说的真有什么太不妥的地方,这事总得面对。他们是兄妹……,一些事总不能太过介怀,且绕过不提。
“谢谢大哥。”
刘宝儿接过柿饼,道谢道。
“大哥,你说……嫂子她是什么一个人,怎么让你决定和她订亲……”
聊着天,她不经意间提到,说完话后,抬眸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白贵的脸色。这事她作为妹妹说出没什么大毛病,可依照原来的身份,说这话还是不太好的,但她确实想知道一些。
“她啊,挺白胖的……”
“主要是长得比较漂亮,我一眼就相中了她,说什么好呢,见色起意比好好一些……”
白贵咬了一口柿饼,倚在窗口处,望着月色回忆道。
“见色起意?”
刘宝儿神色古怪。
他这个哥哥可是守正君子,哪会因为见色起意而贸然定下婚约,肯定是另有缘由。
“嫂子肯定和大哥你情投意合,琴瑟和谐……”
“这才订下了婚约。”
她说道,也确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