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婈掀开帘子,听着从明伦私塾内,隐隐传来的朗朗读书声。
她的脸上,缓缓舒展出一抹浅笑。
寸刀跃下马车,前去敲门。
不一会守门的老者来开门。
季婈看寸刀说了什么,守门老者摇摇头。
片刻后,寸刀折返,来到马车边,沉声道。
“姑娘,门房说谢三,已经十几日,不曾来私塾了。”
季婈闻言,秀眉又皱了起来。
半响,她放下帘子,嗓音微沉。
“回吧,速度!”
寸刀坐上马车赶车的位置。
倏然他看到季婈食指指甲,正不断抠着车窗沿。
寸刀挥动马鞭的动作微顿。
季婈的心乱了!
跟在季婈身边,这些日子,他发现每当季婈的手指,不自觉抠着什么东西。
定然是心绪不稳的时刻。
“姑娘在担心谢家?”寸刀一边赶着马车,一边问。
半响都没等到季婈回答,寸刀以为季婈不会回答了。
却听到季婈开口。
“我担心青芦村。”
说罢,她按了按太阳穴:“树大招风了。”
寸刀知道季婈有多在乎谢家,在乎青芦村。
他挥动马鞭的手,更快了一下。
拉车的马,感受到寸刀的催促,更加卖力的迈开四蹄,朝青芦村飞奔。
渐渐的,青芦山的轮廓,映入眼帘。
季婈迫不及待掀起车窗帘。
附近的耕地,有部分是青芦村的耕地。
当季婈定睛看去时。
入眼是一片枯黄。
她捏着车窗帘的手,倏然收紧!
若说在明伦私塾门前,她已怀疑青芦村出事……
那么现在,季婈已经肯定,青芦村肯定不出事了!!!
青芦村民们是仁厚,勤劳的农民。
平日里,更是兢兢业业伺候着,自家的田地。
就算刚开始干旱时,每家每户省水,也都是为了多浇灌作物。
在她离开时,山上的地下水已经在开挖。
这么多天过去了,不可能没有挖出一条水道。
但青芦村民们,有水却不浇灌田地?
季婈心底,倏然冒出一个想法……
青芦村的水资源,可能已经不在,青芦村民手里了!
季婈的双唇紧抿,手指抠窗沿的动作变快。
“喂,你们也是来买水的吗?”
蓦然,一个男人,大大咧咧拦住马车。
寸刀扯住缰绳,他还没说话,拦车的人,顿时滔滔不绝起来。
“我看这马车面生啊,是第一次来买水吧?”
寸刀眯眼盯着,拦着的青年。
这青年正是青芦村里的村民,王二狗子。
寸刀在王二狗子看过来时,抬手压低竹编帽檐。
“嗯。”
他压低嗓音,淡淡的应了一声。
王二狗子闻言心中一喜,看了眼高悬天上,如火球一般的烈日!
“这个点,你们再来排队买水,恐怕是排不到了,不过我这有号牌。”
说罢,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红漆木牌。
牌子上,有黑墨汁书写的数字。
叁佰伍拾捌。
王二狗子晃了晃手中的号码牌。
“你们要买了我手中的牌子,去排队,只需要等上个把时辰,就能买到水了。”
坐在马车里的季婈抿了抿唇,原来是个倒卖号码牌的。
“号码牌多少银子?”她冷冷的出声问。
“十两银子。”
王二狗子眼底露出贪婪。
他打量着寸刀一行人,每个人身上的衣裳面料价格,皆不菲。
并且能拥有马车,这样的人,可是肥羊啊!
“十两银子?”
季婈的手,呼啦一声,甩开面前的车帘。
王二狗子正畅想着,等十两银子到手,他再去找柳寡妇,好好耍一耍。
却不想,当他抬起头来时。
看到季婈含怒的俏脸,差点吓尿了!
王二狗子腿有点软。
季婈这母老虎怎么回来了?!
在看正用马鞭,顶起竹编帽,露出整张脸的寸刀。
王二狗子的心肝,狠狠一颤!
“啪——”
他重重给自己一巴掌。
让你嘴欠,拦谁的马车不好?拦煞星的,还敢哔哔哔?
王二狗子只觉得天都快塌了。
以前他跟着柳寡妇等人,每次要搞事,都被季婈收拾一顿。
最后更是被迫搬到,青芦村边边沿,的破房子住。
好不容易这煞神离开了,他们还以为可以过上好日子了。
哪里想到……
王二狗子心头一凛。
既然已经得罪季婈,没好日子过了,还不如彻底投靠那些人?
季婈厉害,可她人少啊!
王二狗子越想,越觉得可行。
只要他赶紧离开,前去报信,没准巴不得季婈死的那些人,会对他另眼相看呢?
王二狗子主意一定,恨不得背上生出翅膀,马上离开。
他做出讨好的神情,点头哈腰的开口。
“我刚才,刚才都是胡说的,我,我还有事,就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