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在整日提心吊胆的那种安宁。
百姓们都是处在最底层的。
他们不知道具体原因是什么,也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是大部分都在议论。
原因是。
黄沙匪这股匪徒的头子,程蛮子,要死了。
黄沙匪忙着往深山里的逃窜,没有时间来石泉城里抢劫了。
其余的那些匪徒。
则是正在给黄沙匪送行。
所以,石泉才安稳了。
在他们最朴素的是非观里面,官就是好的,匪就是坏的。
之所以会有现在的安稳,是因为匪没有时间来害自己。
并不是因为,匪在维护这里。
匪在给石泉争取未来。
这怎么可能呢?
不是吗?
那群人都是一些杀人不眨眼的疯子啊。
只有官才是好的。
就算是这些官贪污了,受贿了,有时候做了一些坏事,但他们总体上还是好的。
他们很少有人想过。
那些官,坏起来的时候,比这些匪,更加的可怕。
“要说,这程蛮子早就该死了。”
“他早死一天,咱们这石泉就能够早安宁一天。”
“就是啊。”
“可惜了杜府尹那样的官,被程蛮子这样的大盗给活活害死了。”
一处破落的酒馆。
门口的那面酒馆的招牌旗子正在随着风摇曳,偶尔拍打在酒馆的大门门框上,发出哗啦啦的声音,还能有一些黄沙顺着门被吹进了大堂。
光线昏暗的大堂里面。
那些闲来无事的客人们,根本就不在意这些。
他们聚集在一起。
随意的喝着酒。
一边喝着,一边讨论着最近石泉发生的事情。
这程蛮子在他们的口中,就成了真正的大盗,成了杀人不眨眼,毁了石泉未来的人物。
尤其是那家伙混身上下都是流淌着黄沙。
简直,就是一个怪物。
“你看,这些愚蠢的家伙。”
在酒馆的角落里。
最靠着西北角的地方,有着一桌客人。
三个人。
正中间的是一位老者。
他很瘦,但是这个头却明显很高,比一般人能够高出来两头。
他若是直立着站起来,几乎能够顶到普通房子的屋顶。
因为个子特别高,而身子又比较瘦的缘故。
他就有些驼背。
如今坐在这桌子前,驼背也异常明显。
佝偻着。
他的脸色很红润,眼睛里也是闪烁着矍铄的光。
不像是那种垂垂老矣的人。
他身边放着一个布袋。
左手一直放在布袋上面,而右手则是端着茶杯,轻轻的抿着茶水。
他叫陈布袋。
是玄机阁主阁里面的一位长老。
他刚刚听到了这里面的人们的谈话。
尤其是关于程蛮子的评价。
其实。
不只是在这酒馆里面。
自从进入了这石泉城以后,他到处都能够听到关于程蛮子的评价。
而且都是这般类似的。
他心中感慨。
忍不住骂了一句。
“瞎了狗眼!”
即便是常年处在玄机阁的主阁里面,研究自己的布袋阵法,很少出现在江湖上。
他依旧是对这里的情况有所了解。
程蛮子哪里是毁了石泉的人啊。
他是一心一意在为石泉谋取未来,为那些匪徒谋取未来。
但是这群真正的受益者。
却是……
陈布袋心里为程蛮子不值。
“世间之事,本就是如此嘛,何必这般计较?”
陈布袋身边的是另外一个老者。
他没有陈布袋那么高,也不像他那么瘦。
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老人一样。
头发花白。
脸上有一些皱纹。
眼神也不是那么矍铄慑人。
如果把这个人放在人群里面,你一眼都看不到的那种。
唯一出彩的一点。
可能就是他身上的衣服很旧,但是却洗的很干净。
胡须,头发,也都是整理的很干净。
连牙齿,都比一般人的白一些。
他叫祝青山。
也是玄机阁主阁里面多少年不肯露面,不肯出江湖的人物。
他最擅长的是幻阵。
以某些奇异的布置,借助阵法,术法,还有一些光影,以及特殊的药物熏染等等。
最终布置出能够让人进入幻境的强大阵法。
在玄机阁里面。
是一位真正的泰斗级人物。
毕竟。
无论是攻击,还是防御,又或者是迷惑视线等等。
这些阵法都是有迹可循的。
唯有幻术。
是真正的作用在人心上的东西。
不可查询。
也毫无踪迹。
是阵法之中最为玄妙,也最为神秘的存在。
祝青山能够入幻阵这条路。
已经是超越了很多阵法大师。
更何况。
他在幻阵领域之内,造诣还非常的高。
当世。
堪称数一数二的存在啊。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肯定是分不清楚啦!”
“唯有借酒消愁。”
“哈哈!”
祝青山说完,用力把一碗烈酒灌进了嘴里。
这石泉的酒,肯定是没有玄机阁的桃花沾更美味的。
但是。
在这位老者喝起来,却是一样的享受。
一样的痛快。
他喝完,甚至还意犹未尽的砸了咂嘴。
“大师不愧是大师。”
坐在这两人对面的,是一个年迈的老妪。
她的头发都已经白了。
脸上的皱纹也把这张脸原来的面容给遮掩了。
像是鸡皮一样。
她有些矮,还有些胖。
还有些发黑。
虽然看不出年轻时候的样子,但从这体态肤色看起来,也绝非美人儿。
更何况。
她那一双眼睛也不像是美人儿的眼睛。
冷冽,阴森,逼仄。
和那五官格外的不对称。
看起来就让人觉的浑身难受,敬而远之的那种。
她叫白苏。
是玄机阁里面赫赫有名的杀手。
她身边没有剑。
也没有刀。
也没有寻常可见的兵器。
因为,她都不用这些的,她用的,是针。
是玄机阁内流传了几百年的一种暗器。
叫做花寒针。
这针的载体是多花。
具体这种花长什么样子,从来没有人见过。
江湖上的人,也从来没有人知道。
因为见过的人都已经死了。
死在了花寒针之下。
而花寒针具体是什么样子的,也没有人见过。
那些死在花寒针之下的人,他们的体内,找不到丝毫花寒针的迹象。
好像,针消失了一样。
这三人。
都是玄机阁里面的高手。
而且是顶尖的高手。
他们这次来石泉,只有一个目的。
就是除掉冯谦益!
保证玄机阁内部的安稳。
尤其是,让外部的那些势力,不被分裂出去。
“说的话都是玄机,云山雾里的。”
“连影响人喝酒这件事,都和普通人不一样。”
“都这么别出心裁!”
“哼!”
白苏那一双阴森的小眼睛扫了两位老者一眼,然后冷哼一声,皱纹间的神色,突然变的尖酸无比,然后阴声道,,
“你看不惯,直接把人杀了,不就得了?念念叨叨有个屁用?”
“还有你,什么真真假假,世间本是如此,要看开一些,就是你逃避现实的借口。”
“你们说得都好听,其实就是两个老乌龟!”
“和我这个老乌龟一起,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白苏说完,把酒水端起来,用力饮尽。
然后重重地砸在了桌子上。
陈布袋和祝青山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是摇了摇头。
然后讪讪地笑了笑。
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