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吟着,“这样吧,让我单独进去,给它诊治一下,任何人不得进来。”
闻言,夫妻二人交换了下视线,王卓岩戒备地说:“林大夫,恕我多心,你不会把牛放了吧?”
我笑了下,“王老板,你那大铁笼子焊得死死的,我赤手空拳要怎么放?既要治病,就得望闻问切,哪怕是头牛。这是必要的流程。”
王卓岩仍旧不放心,“给牛看病,我们在边上也不要紧吧?”
老板娘也附和说:“对对,这牛是我们家的财产,我们得盯着点呀!”
这时,章歌奇按捺不住了,砰地一拍桌子,茶杯都蹦起来老高。
看他那架势,绝对是想把动手的劲头都用到骂人上了。
我急忙拦住他,对王卓岩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不是付一百万报酬吗,我干嘛跟钱过不去?放心,出了事,我人在这儿,跑不了的。”
王卓岩犹疑着,看看妻子,俩人凑到一边嘀咕了一会儿,最终同意了。
他们去开那铁门的功夫,章歌奇在我身后小声说:“直接把牛放了吧,反正这种事情他们也不敢报警。”
我摇头,“你别冲动,我保证不让这头牛再受苦,一定会救的。对了,帮我拦着他们,别让他们偷听。”
章歌奇用力点头,“放心,他们要是敢偷听,老子把他俩腿打折,再系成蝴蝶结!”
我进到那间血味浓重的刑房,身后铁门关上,章歌奇立即站到门口,喝了一声,“你俩不要靠近!”
我忍着浓重的血腥味走近笼子,那头牛漆黑的牛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似乎把我当成唯一的希望。
我来到它面前,慢慢伸出手摸一下牛角,轻声说:“你是从哪来,为何被囚禁在此受苦……应声虫!”
应声虫从我怀里跳出来,蹦到牛头上。
我想如果它是个有智能的生物,就可以通过应声虫来与我对话。
过了片刻,应声虫用吴八一的声音说:“禀道友,吾本仙童,因吾主作戏,误羁牛身,为贼子所窃,日日割吾之肉,沥吾之血,痛不欲生,难言其苦。吾主几番显灵恫吓,然这王家卑鄙无耻,恃凡人之身,仙不敢害,将吾困此四百年矣!”
说着,牛眼睛流下泪水,打湿了黑色的毛皮。
我一阵诧异,“你怎么会是个仙童,你难道不是一头稍割牛吗?”
牛摇头,“张华所记稍割牛,乃产于越慯国,角细长,四尺余,十日一割,肉可复生。稍割牛亦有寿数,吾本仙身,削肉见骨而不死,积年累月受此苛刑。吾言字字泣血,绝无半点欺骗!”
我闻言更加感慨,心想:这神仙也太憋屈了,它怎么会被变成牛,受凡人这番屈辱!
带着种种疑惑,我问:“你既是仙童,凡人如此冒犯怎能不反抗?你的主人又是谁,贵为神仙,连自己的小童都救不了?”
牛难过地说:“主人之名,不可提及。当日吾与主人对弈输了,主人命吾变成青牛,骑来城中访友。后来的事情,吾记不甚清,困于牛身,口不能言,身不能飞,无法变化,无可奈何。”
我更好奇,“为什么不能提?这种不称职的主人,有什么好隐瞒的?”
牛急忙说:“君勿妄言,列仙之人,不可为凡人所识,否则是泄露天机!”
泄露天机?
我想了想,似乎明白了——神仙的名字、样貌都不可以被凡人知道,就如同修行之人要避人耳目。
我又问:“那你把你可以说的,全部告诉我,我会想法子救你脱困。”
“咚咚咚!”
听我这样说,牛角激动地上下撞击着栏杆,仿佛在磕头一样,它含着泪水,感动地说:“多谢道友,多谢道友,大恩大德,没齿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