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芄早已停下,也知姬羌看他,其实并非在看他。
他心中涌起一股慌乱,并悄悄掩去。
“臣狂放了,陛下恕罪。”
“不,您说的非常有道理,朕也是这般想法。”
俩人齐齐陷入沉寂,空气静谧的尴尬,姬羌便提出告辞。
商芄立刻起身相送,出了院门,他又突然认真道:“臣相信陛下会用好这笔钱财,让它来之民,终归于与民。”
闻言,姬羌心中一震。
父王当年也讲过这样的话,他说王朝的本质便是让百姓的钱财更好的回归于百姓,在这个过程中,使得国泰民安,国富民强。
父亲说完,又加了一句,但是古往今来,做到这一点的帝王,很少。
他问她将来可不可以做到,年仅七岁的她大喊着,我一定行……结果,她亡了国。
稚嫩又轻狂年少岁月已经过去,历经人间沧桑的她早已认识到,父王当年那句话明为激励,实为告诫,古往今来,能将民之财运用好的帝王,真的少之又少。
可商芄却笃定她可以。
还是在她这等天降巨财的情形下。
“希望朕,会如您所言。”
“天色已晚,您还是回去安歇吧。”
姬羌看了看四周,已然及至放鹰台,再送下去,就要到养元殿了。
商芄双手合十,淡然的行了个佛礼,转身离去。
察觉到姬羌一行人已经走远,他又悄悄转身,静静地盯着那越来越模糊的背影,直到她消失不见。
……
一夜安眠。
次日,姬羌头一回睡到日上三竿。绿衣伺候更衣时悄悄禀告,养元殿外,朝臣们早侯成一片。
什么情况?
姬羌走出内室,远远的隔着窗子向外张望,终于理解绿衣口中“一片”的含义。
殿外,乌压压的全是脑袋,可不一片。
“怎么不唤醒朕?”
绿衣低头柔声回,“臣已推了您两回,每次您只是翻了个身儿,又睡了。”
姬羌:“……”
断然没有的事!
她向来觉少短眠,怎么会叫都叫不醒?
绿衣红着脸,与她系扣子时,十指微抖,不再像从前那般行云流水,系扣子都能翻出“花儿”来。
这样的绿衣可不多见,姬羌忽生捉弄心思。
“绿衣姐姐今年几岁了?”
绿衣愕然。
大大的眼睛透着呆滞,弯弯翘翘的睫毛动也不动,姬羌看见她那副呆样儿,乐不可支的走出内室。
在她入主东宫之前,一直唤绿衣为姐姐,几年不叫,如今猛的开口,倒把对方给吓到了。
绿衣并非被吓到,她只是不敢相信,以为自己耳边现了幻听。
而且,方才手抖也不为别的,只因陛下心情好,举手投足间竟有儿时那般娇憨之态,她一时激动,故而动作不如以前灵活。
追出去的绿衣欲一本正经的回答姬羌的问题,忽而发现那人已恢复成不怒自威的样子,于是又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