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王看似把她捧在掌心,实则只一心把她当做帝国继承人培养,何况,他明知是仇敌之女,又岂会真的拿一腔父爱去疼惜她,包容她?”
“这些年,你除了躲在屋子里敲木鱼,为她做过什么?既然一开始便如此疏离,为何不继续下去?”
商芄闭了闭眼,良久才反问,“你为何不继续下去?”
王圣君笑的前仰后合,实际却十分凄然,忽然,他压低声音,道:“因为桃桃骗了我!”
“她若没有骗我,我便还是从前的我,陛下仁善,那一声声亚父唤的真切……她的欺骗,令我心生贪婪,不想一辈子只做陛下的亚父。”说到这儿,王圣君脸上满是追悔莫及。
“然而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我来是想警告你。”王圣君十分温柔的吐出“警告”二字,“莫要再做出对陛下不利之事,否则……黄泉路上多寂寞,我不介意拉个和尚上路。”
王圣君说完便离开了,临走之前,终究不忍,提醒商芄道:“国师已入宫,想必这点你比我清楚。有国师在,陛下定然无恙。”
数息之后,慈悲殿的门开了又合,此刻天已悄悄放亮,倒显得屋内光线黯淡。
直到脚步声再也听不见,商芄才挪了挪脚,在大殿中央的佛龛前跪了下去……
……
王圣君走到慈悲殿宫墙的拐角处,于一块大青石前停下。
他已经在这石头上坐了半夜,直到国师进去又离开。
石上放着两坛子桃花醉,其中有一坛已经空了,另一坛可快见了底。
王圣君抱着还有点底子的坛子,仰起头,将剩余的酒水一饮而尽,而后抱着两个空坛子,继续走路。
他步伐稳健,丝毫看不出是喝光两坛酒的人。
天空已呈青灰色,将亮未亮,这样的天空,先帝在时,他不知陪她看过多少次。
“桃桃。”他默念这个名字。
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温柔。
“岚君。”不知是酒喝多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耳边似乎出现了幻听,竟涌出先帝的声音。
“岚君……朕有一个秘密,不得不告诉你……”那声音越来越虚弱,落在他耳边,却越来越清晰。
“夏王,非……夭夭生父……她的生父,是,是你……”
“岚君,你莫生疑……只是当年,朕与夏王……相约……东宫需出自……正宫。故而,朕,朕隐瞒多年。”
“如今,朕已……时日不多,若不将真相,告于你……对你,是莫大的不公。”
“岚君……朕走后,你一定要……尽力辅佐夭夭……在这后宫,你要做她的眼睛……做她的耳朵,但凡对她……不利者,岚君,替朕杀了她!”
“岚君……对,对不起……朕骗了你。”
王圣君努力的摇头,试图将那些刻在心间的声音抹去,然而越抹越清晰,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是徒劳。
尤其是最后一句,王圣君品了又品,笑的凄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