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羌又哭又笑的扑进夏王怀中,她已然决定,这样已足够。
……
姜鉴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将异常理智、清醒的姬羌抽离幻境,并使她入眠。
怀中之人高烧渐退,身子也不抽搐了,睡颜一如既往的恬静。
他便轻轻将其放下,为其盖上棉被,做完这一切,才渐渐留意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
自问修道多年,他从未遇到如姬羌这般难以入他幻境,进去之后又难掌控之人。
他本意在幻境中以夏王身份疏导她的郁结,化解她的恐慌与哀愁,哪知她似乎自始至终都保留三分清醒。若是换作旁人,见到夏王只会又哭又笑的喊父王。
诚然,姬羌一开始也是又哭又笑,然而她一直清晰的记得,夏王已经离世的事实,所以,并未真正的入她幻境。
她以为,她只是做了个很美好的梦。
好在他最终助其化解了一些心结,虽不能保证十分,然而他相信,以姬羌心智,以及他后续的助力,这些心结终有一天会全部消散。
明日便是姬羌十五岁的生辰,才将及笄的年纪,人生才刚刚开始,断不会被这些陈年旧事拦住脚步。
他早就观得这孩子胸怀大志,一个心中有丘壑之人,是断然不会为肋肋琐事牵绊。
姜鉴再三确认姬羌已无大碍,不多时便离了养元殿,走之前下了一道严厉的国师令,他今夜来养元殿一事,不曾发生。
众人获悉他意,齐齐领命,遂恭送他离开。
离了养元殿的姜鉴并未离宫,而是越走越深,直奔慈悲殿。
慈悲殿的大门大敞着,院里空落落的,只西墙跟处挺着一人,手中握着一根铁铲,身旁有个大坑,坑边儿放着一个竹筐,竹筐里满满都是敲碎的木鱼。
姜鉴微微叹息一声,照着无念的脑门儿轻轻一弹,无念幽幽醒来,顾不上后颈阵阵刺痛,慌着向姜鉴行大礼。
姜鉴摆手制止,转身朝正殿走去。
正殿的门开一扇闭一扇,仍是姬羌离开时的样子。
正殿内,一片狼藉之中,商芄席地而坐,如一尊僵掉的雕像,连姜鉴进门也不曾抬眸。
借着微弱的灯光,姜鉴看见了他头上的伤,以及已经凝固的血迹。
姜鉴冷脸盯他片刻,不见其有反应,便双臂一展,凌风肆虐,宽大的道袍被突来的狂风吹的窣窣作响,凛冽的气流打到商芄脸上,终于使他忍不住,以手掩面,算是有了反应。
“前朝太子萧恒之子,萧氏萧芄。”姜鉴开口便石破天惊,门口的无念死死捂住嘴巴,才没让自己发出声音。
“不管你与先帝有何纠葛,吾只警告你一句,莫再伤我大梁国君,否则,形如此案!”话毕,姜鉴对着桌案袖袍一挥,坚实的梨花大案立成齑粉。
无念尚未从震惊中回魂,国师已飘然离去,凌风渐渐散去,慈悲殿即刻又成一片死寂。
“圣君,您受伤了?”
无念跌跌撞撞的跳进大殿,惊魂未定的他看到商芄头上,那令人触目惊心的伤口,神经又紧绷起来。
“去拿药,为我处理伤口。”商芄说完,慢慢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