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上的弓箭手和靠近城门居住的百姓被震得口鼻流血。
青羽不顾鸟毛被熏黑,再次袭向狮蝎兽。
狮蝎兽不再上当,忍痛冲向帝都踏瓦踩屋,到处放火,一边横冲直撞一边吼道:“还不出来?”
一路不见踪影、不知用什么神通到达帝都的缟衣女子陡然现身。
随她一起出现的,还有被缉拿关押在地牢中的怪松山红衣男子,獠牙面具莘将军,以及僧道怪等。
他们饱受刑具折磨,却死不松口,半个字都不肯吐露。
朝廷本想将他们斩杀,但又觉得可以暂时留下,引其同伙来救。
如此,便可一网打尽。
哪曾想,救他们的人来是来了,却只有一个人,且是名女子。
而她身着缟衣进牢房时,竟如入无人之境,轻而易举就将重犯带走,还顺便处理他们身上的伤口。
平日耀武扬威、擅自殴打犯人或借机敲诈勒索的狱卒死倒一片。
临走时,她放话给特意留下来的两名活口:“去告诉百里赓,我翎秋儿回来找他讨债了。”
两名狱卒见她指尖黑气缭绕,杀人时,黑雾犹如流动的绳索,绕向谁的脖子,谁就必死无疑,早已吓得浑身发抖,听了这话,立即鬼撵般屁滚尿流往宫门处疯跑。
狮蝎兽见她带着人出来,急声道:“快把你的黑魔气借我一用。”
翎秋儿看着他:“先拿百里赓,再报你的私仇。”
“行行行,知道了,”狮蝎兽有些不耐烦地催促,“快给我!”
那俩鸟兽已探出他的致命弱点,他必须借用翎秋儿的力量。
翎秋儿将黑魔气渡给他。
金暮黎站在青鸟背上追过来,见帝都城内屋倒墙塌,人们死的死,伤的伤,尖叫着四处逃窜,不由怒道:“怙恶不悛,罪实难逭!”
狮蝎兽的豹眼里,满是想将她剥皮拆骨的狰狞狠辣:“就你这只知娘是谁、不知爹有几个的小杂种,也配教训本尊?给我死吧!”
张口就喷。
金暮黎以为他又要吐火,正准备调水浇灭,却霍然发现,他喷出来的并非灼灼火龙,而是滚滚翻涌的黑魔气!
“不好!”青羽大叫一声,振翅疾避,“魔界之气!”
金暮黎亦变脸色,冲下方吼道:“快快疏散城中百姓!”
狮蝎兽却不再继续,威胁道:“你俩在这乖乖等着,勿作纠缠,等本尊去趟皇宫,替女娃子将百里赓拎来,由她处置,就随你们去城外打,否则,本尊就用黑魔气毒杀所有百姓,看你们怎么救!”
金暮黎的蓝眸闪着森森幽光,却只能咬牙,不能动作。
狮蝎兽不怕背负残杀满城性命带来的罪孽,她和青羽却要顾忌。
即便这罪算不到她头上,也得为冥界考虑,是否有地方同时安置这么多鬼魂。
得逞的狮蝎兽阴阴冷笑:“听话就好。”
金暮黎暗暗磨牙。
青羽也是气得牙根发痒,却低声劝慰她:“稍安勿躁。”
他用鸟喙指向下方,“你看他们。”
金暮黎微微倾身。
只见狮蝎兽那口魔气飘散到的地方,部分百姓头上出现或强或弱的光点。
她知道,那是根据善恶出现的守护神神光,善者有,恶者无。
积善徳厚者,亮光强。
心有善念却少伸援手者,徳薄,亮光弱。
徳厚者,光晕散开,护其周身。
徳薄者,光晕只能护住心脉要害,使其昏迷而不死。
无徳无光者,则魔气入体,直接倒毙,花再多钱抢救,也活不了。
徳厚还是徳薄,与是否富贵无关。
有些出身富贵却仗势为恶者之所以能继续活,不是钱权起了作用,而是尚有债孽未还清,后半生将在颠沛流离、异常凄苦中度过。
金暮黎正俯视查望,蓝瞳突然猛地一缩:“锦儿!”
她低声质问,“这就是你说的他没事?”
青羽耸耸翅膀:“他的确没事啊,只是被软禁而已。”
被软禁在四王府后院的易锦虽受阵法束困,却能听到阵外动静,看清阵外事物。
此时,他正仰着头,眼泪汪汪地瞧着雪发女子,低喃:“姐姐!”
金暮黎心疼至极。
青羽却道:“不要过去,否则被狮蝎兽注意到,他就会有危险。”
金暮黎忍住冲动,柔声传音:“锦儿别怕,待在那里别出来,等姐姐解决狮蝎兽,就来找你。”
“姐姐,你终于看到我了,”易锦的眼泪哗地流下来,“姐姐,我好想你!”
“乖,好好待着,别出来,千万别出来,”金暮黎对这人间少年总有足够的耐心,“不然被狮蝎兽发现你是我的软肋,把你劫去当人质威胁我就麻烦了。”
易锦含泪猛点头:“姐姐,锦儿听话,锦儿在这里等你!姐姐一定要来接锦儿,不要忘了锦儿!”
在几万兽龄的金暮黎眼中,比少年还少年的易锦,就像个被寄养在别人家的小可怜儿,好不容易盼来疼宠他的人,却不能马上接走。
金暮黎的兽心软得一塌糊涂。
见狮蝎兽去了皇宫,她想落下一道强阵守护易锦,缟衣女子却总是盯着他们这边。
翎秋儿目光游移,心思并不真在金暮黎二人身上。
可金暮黎不敢冒险。
为防万一,她楞是忍着没动,只用腹语继续传音,安抚少年。
食髓知味,她至今记得他的顸粗蓬勃,坚韧有力。
想到此,瞳眸不由染上一层蓝墨浓稠,腹部一股邪火直冲上头。
却在这时,百里赓的颤颤声音忽在翎秋儿身后响起:“翎儿!”
翎秋儿脸色陡变。
可她却连身体都不转过去看那人一眼,便厉声道:“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