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前些日子一样,院里空荡荡的。
那个保姆似的为她洗手做汤羹、收拾打扫的少年不在,偌大的院落,竟比以往冷清许多。
好在她一个人冷清惯了,几天一过,那种少点儿什么的感觉,便渐渐淡去。
不料,刚行至院中,她的脚步便猛然顿住,眼睛直盯主屋:“谁?出来!”
唇红齿白的少年从屋里走出,满脸笑嘻嘻:“阿黎。”
金暮黎眼中顿时如淬冰渣,厉声道:“你怎么会在我的屋子里?”
少年摊摊手:“当然是阁主让我来的啊!”
金暮黎的鞭哨忽起:“鬼才信你!”
少年似已料到,拔腿就往四周围墙跑,边跑边道:“真的真的,真是弋菱歌让我来的,不信你去问他!”
金暮黎止步蹙眉。
“没骗你,真没骗你,阿黎,”少年跟着站住不再乱蹿,“弋菱歌说易锦走后,没人照顾你,就让我过来做长工,补偿好心办坏事的失误。”
金暮黎的脸色更差。
屋里虽然没什么秘密,但被人不打招呼地进入,换谁都会心里不舒服。
而弋菱歌居然未经她同意,就擅自将人送到这里,实在是过分。
她转身欲找弋菱歌问个清楚,少年却道:“阿黎你不用去了,他不在。”
“不在?”金暮黎陡然转回身,冷声哼笑,素手又动,“果然还是你在骗我!”
“不不,我没骗你!”少年一直用眼角余光注意她的手,那边手指刚动、鞭子还未起,他便往后一跳,一副随时要在院中疯跑躲避的姿态,“他说怕你责怪,出去避避风头,等你气消了再回来。”
金暮黎因为他的好笑模样停了手,盯着他的眼睛瞧上许久,才似有些信了,虽有薄怒情绪却不明显:“胡闹!”
接收新地盘时,到处用人,诸事繁琐,她这里忙得焦头烂额,分身乏术,他可倒好,不仅不问青红皂白、将她送回准备问话的人直接往她院里一塞,还拍拍屁股跑到外面啥都不管。
难道这夜月阁不是他的,是她的?
金暮黎忍着怒气疾步走出院门。
百里宸原地未动,笑眯眯道:“难怪弋菱歌要跑。”
金暮黎回来时,脸黑得厉害。
不过她把自己弄得冷冰冰惯了,脸黑不黑的,也不大能看得出来。
百里宸端菜上桌:“阿黎,吃饭了!”
金暮黎瞪他一眼,半晌才坐到桌前,目光一扫,眉头顿蹙。
百里宸连忙将那被她盯着、盛有黑乎乎一坨的盘子撤到桌角边:“阿黎你吃别的,这个我吃。”
虽然不知弋菱歌是不是吃错药,竟将来历不明的少年留下来,金暮黎却依然保持着时时处处防人之心,对陌生人做的饭菜只看不动,直到她忽然想起自己比这少年更来历不明、而百里宸已疑惑地望着她:“阿黎你怎么不吃?”
她才淡淡道:“不想被毒死。”
百里宸扑哧一声乐了:“那我先尝一遍,可行?”
金暮黎瞟他一眼,伸手拿起筷子将所有菜肴都拌面似的翻动一遍,又用汤匙在大汤碗搅上一搅,才垂眸不说话。
百里宸又是扑哧一声笑:“阿黎真谨慎。”
顿了顿,补充道,“不过这样也好,起码你以后独自出门时,我能放心些许。”
金暮黎又想揍他,可终究是没动。
百里宸将菜肴羹汤全都尝一遍,笑眯眯道:“阿黎可放心了?”
金暮黎这才重新执筷。
百里宸道:“阿黎不问我的名字吗?”
金暮黎淡淡道:“吃完一起问。”
百里宸笑应说好。
可待略有卖相的菜肴一进嘴,平日不怎么挑食的金暮黎竟皱了眉,一口吐出,几乎要惊悚出镜:“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