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新学期开学之后,思思有一种将要变成下一任社长的气味了呢。”陈颖用手指托着腮,“说起来,除了早上的升旗仪式,今天一整天都没有看到紫枫姐呢。”
“应该在忙其他的事吧,高二下学期不是有小四门的会考吗?据说从现在开始到三月末,这整整一个月都要和高三同步作息呢。”齐羽趴在桌上,一边说着一边把手悄咪咪地伸向桌角装满手工饼干的玻璃罐。
高二过了就是高三,进入高二下学期的学生常常会被学校和家长安上“准高三”的名头,很多人都不喜欢这个称号,也很讨厌这种做法。明明还只是高二的学生而已,却偏偏要被挂上高三的称呼。
就好像是高中生活只有新入学的高一和即将毕业的高三,高二是个完全的灰色地带,前半学年还被当做乳臭未干的新生群体,后半学年却被当做马上要离开校园的老人。仿佛这一年的生活完全不存在一样。
寒假里发生了一件大事,江云的父亲江寒月在北方被抓了,似乎是牵涉到了一起经济犯罪的案件,其实据柳卿思所说并不是多么严重的事件,只是要交很多的罚金,大概率不用坐牢。但是江云在很多人眼里一直是高高在上,与自己十分悬殊的存在,这种感觉就像是超级催化剂,一下子让这个大八卦在整个南华高中里沸腾了起来。
家道中落的富二代,被称为十年难得一遇的超级天才,神秘的罪犯父亲,一个任性的妹妹,各种各样的标签接踵而至,一张又一张地贴在江云的身上,看热闹的人永远不嫌事大,在这种时候江云究竟承受着怎样的压力只有他自己知道。别人不会知道,也不会关心。
突然遇到了这样的事,顾渊自然也不可能再去找江云讨要当时许下的承诺。
但是。
“对了顾渊,江云让我和你说,你可以随时去找他。”
“诶?”
“你们之间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交易吗?我问他,他也不肯告诉我,只是笑笑,哼。”
“其实也没什么。”顾渊摇了摇头,“他和江璐现在还好吗?他们今天没有来参加升旗仪式,也没有来开学典礼。”
“他们啊,我妈妈一开始是想让他们住到我家来的,但江璐似乎不太愿意的样子,江云虽然没有拒绝,但也没有表露出多少兴趣,所以,也就还是住在原来的地方。”柳卿思歪着头,头发软软地倒在一边,“虽然舆论纷纷,但江云却是一副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的样子,至于江璐嘛,她好像早就已经习惯了。”
习惯了吗?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听起来有点悲凉。
随时去找他吗?这种时候去找江云会不会有种趁火打劫或者落井下石的味道?
距离高考还有三个月多一点,一百天,一天二十四个小时,一小时六十分钟,一分钟六十秒。
说起来是一段漫长的时光,但高三学生的神经却从更早的半年以前就开始绷紧。
不,也许更早。
操场的另一边就是高三楼,顾渊仰头看着上方的天空,太阳就像是沿着一条开口向下的抛物线一点一点地移动,又有点像是沙漏正在倒计时。
那里的氛围真的和高一高二完全不一样。
好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去年的这个时候他们这群人还坐在初中的教室里看着墙上红色的倒计时发呆,顾渊对于中考没有太多的记忆。别人嘴里的躁动不安和迷惘他一点儿也没有感受到,倒是考完之后的那个暑假过得比较充实。
“我一直觉得这个算法有问题。”
子秋、齐羽、小颖他们似乎又围着墙边的白板讨论起了新的问题,顾渊抬眼一看,上面写着两个公式:“; ”
跑去高三高二楼晃一圈,可以在很多班级的后黑板上看到这两个公式,想表达的道理很简单,每天多努力一点,一年之后就会比别人厉害很多倍,每天少努力一点,一年之后就会变成废物。
“如果改成,不行,计算器算不出来了。”
齐羽把头磕在桌子上,两只眼睛努力看向鼻尖计算器的方向,变成了斗鸡眼。
“如果努力和收获真的可以用这种方式来量化,那就太好了。”
陈颖感叹道。
“可是,实际生活中,甚至并不都是正相关的关系,更别说计算了。”
“喂,你们又在讨论什么呀,快去看书!”
“啊啊啊!我要去洗饭了!不,我要去吃澡了!”
“我宿舍的水龙头好像没有关……”
“喂!你们都给我回来!”
顾渊手撑着下巴看着柳卿思举着两本书追着齐羽围着桌子跑来跑去,最后文学少女不到一分钟就在体育怪物面前败下阵来,扶着桌角气喘吁吁。
能遇上眼前的这群人,也许会是自己这辈子最大的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