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一碗兑了水的孟婆汤,带着前生记忆,金舒两世的年岁加起来,比眼前的太子李景,还是大了几十年。
他话里的话,他试探的意图,瞒不过金舒的耳朵。
她自来到大魏,便不喜人多,不愿成为众人焦点。看似清冷不善言谈,实则是看清了所谓人情世故的本质,不愿委屈自己虚与委蛇。
她从头到尾,都只想过自己安稳的人生,游山玩水,遍访天下,做对得起自己的人。
但李锦是个意外。
他不同她虚与委蛇,真金白银的砸下来,她还真有些扛不住。
比起现在站在这里,一边试探一边威胁的太子,真诚了不知多少倍。
若方才她回答交情颇深,那若是宋甄没能第一时间将她是女子的事情告知太子,此刻宋甄怕是也要被拉进泥潭。
萍水相逢,互相利用,太子才抓不到宋甄的把柄。
就见眼前的男人停了手里的动作,从容上前,将玉笛子递给金舒:“萍水之交?”他冷笑,“那先生还真是交友不慎。”
送来了东西的李景,并不打算离开。
他自顾自在这栖贤阁的正堂里,倒了两杯茶,干脆坐了下来:“这栖贤阁,先生且暂时住下。”边说,边示意金舒也坐下,“只要不迈出这院子半步,先生的脑袋就不会掉。”
他这般直截了当,让金舒根本没有其他选择。
“先生来京城半载,就没有什么好奇的问题,想要问本宫么?”
太子李景丝毫不把金舒当成外人,将那绣着金龙的外衫脱下,往一旁扔了过去。
整个人慵懒的坐在桌旁,两指捏着小盏,轻轻吹了一口浮沫。
“你就不想知道,本宫同李锦之间,同严大人和宋甄之间,都是什么样的关系么?”他话音极寒,睨着金舒的面颊。
却见她也坐在了桌边,摇了摇头:“不想知道。”
太子挑眉。
“比起这些,金舒更想知道……”她深吸一口气,“更想知道,那砒霜之毒,是如何进入那些,想要逃离您身边的人的体内的。”
月光凉薄,夜风寒凉,桌上的烛光微微颤动。
太子死死的盯着金舒的面颊,那目光里涌动的是浓浓的杀意。
而金舒按捺下心中的恐惧,正色凛然的注视着他。
她知道,若是谈到这三人之间的关系,就一定会触及六年之前的案子。
只要她听了,太子便有了一定要杀她的理由。
她必须岔开话题,选一个看起来并不奇怪的由头。
“我身为仵作,有些案子不能破解,就像是心头压了石头一样,就算是死了,也不安心。”
金舒睨着太子的面颊,故意避开林忠义,将木箱藏尸一案里,李锦无法继续追查的后半部分,放在了台面上。
“木箱一案,那刘大人夫妇两人,躲避多年,深居简出。”她说,“但仍旧死于砒霜中毒。金舒百思不得其解,希望殿下明示。”
说到这里,她补了一句:“也好让金舒知道,未来自己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死的无声无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