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棺材尚未合上,里面的情况一目了然。
死者女性,年龄大约三十左右。
她探头扫了一眼脖颈,而后抬眼,瞧着冯朝的方向:“她是怎么死的?死在哪里?谁发现的?”
闻言,冯朝指了一下里屋:“在这里,先生请跟我来。”
见金舒神情沉了不少,李锦便跟在她身后,小声问:“有疑点?”
迈过门槛,金舒才点了下头:“死者的脖颈上,有一条明显的新抓痕。”
说到这,她便没有继续说下去。
这院子厢房的里屋,只有几样简陋的家具。
窗户纸已经破破烂烂,在秋风吹动下“哗哗”作响。
卧榻的黑漆已经掉出了斑驳的模样,正中的桌子有一条腿是用绳子压着木片,捆着接上的。
“发现的时候,是在这里。”冯朝抬手,指着窗子旁一块空白的墙壁。
与李锦视线平齐的位置,有两块黑色突兀的点。
他上前两步,侧过头瞧着那突出来的样子,眉头一皱:“棺材钉?”
棺材钉,一根差不多有李锦手掌的长度。在大魏是下葬时,用来将棺材封死的粗黑大长钉,青铜材质、亦或者铜铁的都有。
“正是。”冯朝说,“死者用一根腰绳,一端挂在这钉子上,另一端吊在脖子上。”
金舒上前两步,眉头一高一低。她转身背靠墙壁,站在那钉子下面,抬手比了一下高度。
那钉子的位置,还不如李锦的身高。
她拍了拍手,斩钉截铁的说:“他杀。”
冯朝一怔。
金舒继续说到:“疑点有两个。”
她竖起一指:“第一,是这个钉子。”之后又竖起一指,“第二,是这个高度和自缢用的绳子。”
她顿了顿:“人在上吊的时候,进入窒息状态前,是会有出于求生本能的猛烈挣扎的。所以大部分自缢而亡的人,肩胛骨断裂,舌根骨断裂,导致舌头外吐,眼球突出,面目狰狞,大小便失禁。”
金舒转头,指着墙面上的钉子:“这种粗细的钉子,打在混合着茅草的土坯墙里,根本不可能承受这么强烈的挣扎。”
“这墙面又如此干净,一点破损的痕迹都没有,这根本不可能。”
她扫了一眼屋外两人的方向:“而且,被害人体长五尺,体态匀称,只用一根小指粗细的腰带绳,悬在这么低的地方……”金舒摇头,“承受不住的。”
说到这里,她便又问了一遍:“冯大人,是谁最先发现的被害人?”
冯朝应声到:“是这家的两个女儿。”说完,他又言,“两个孩子最大的有六岁,游玩回来看到的。已经被外祖母一家接走了。”
这些话,李锦一边听,一边在屋内转了一整个来回。
破败的院子,破败的屋子,里面是陈旧不堪的几样家具。
他随手打开了几个抽屉,瞧着内里的物什,心中疑惑顿生。
几个抽屉中,女子用品一样未见,甚至就连一根发簪,一件衣裳也没有。
这屋子里,竟然会没有女人住过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