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灵一下午没出现,这么一露面,张横的满腔怒火可算有了一个发泄的出口。
“朱灵!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张横一个箭步蹿到朱灵面前,伸手就抓起朱灵的衣服领子,恶狠狠地说道,“是你们主动要求议和的!昨晚也是你牵着马把我们迎进来啊!”
“怎么?今天搞这么一出算什么意思?不想和谈是吧,那就打!”
朱灵的眼神也锐利了起来,抬手抓住张横的腕子,用力往外一掰,将张横推到一边,冷冷说道:“你还有脾气了?你好意思吗?”
“你是马儿派来的使者,你不早说?我还以为你是文约将军派来的使者!你早说明白你的身份,不就没这些事了?害得我被丞相好一阵痛骂!”
“本将军没追究你们的罪过,已经够给你面子了!”
啊?
朱灵一番话,直接给张横五人说懵了。
文约将军?
那不是韩遂吗?
难道韩遂还派使者来湖县了?
他有什么资格代表西凉,与朝廷谈判?
张横心头猛得一颤,感觉自己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你是说……曹操不是要与我家将军议和,而是要与韩遂议和?”张横声音有些颤抖,不确定地问道。
朱灵皱了皱眉,想看傻子一样看着张横。
“你这人真是奇怪。现在主政西凉的不是马儿吗?我家丞相想要何谈,自然是与马儿派来的使者何谈!只是今日丞相有要事耽搁了,明日辰时,丞相会重新见你们,再与你们商讨议和之事!”
“现在城中缺粮,我们这些领兵的都吃这个,你们也别嫌弃,将就着吃吧!”朱灵拍了拍食盒,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就出了房门。
这……
看着朱灵离去的背影,张横满腔怒火也一点点外泄,整个人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将军……”四个亲卫赶紧围了上来,搀扶着张横,把重新弄到了榻上。
张横也不挣扎,两眼放空,任由几个亲卫在那里折腾自己。
过了好一会儿,张横才猛得直起来,沉声说道:“不行!我们得尽快回去!”
“啊?回去?”几个亲卫有些不理解,“刚才那姓朱的不是说,明天曹操要重新接见将军,商谈议和之事吗?”
“那万一明天他也不见呢?他一直往下拖呢?你怎么办?”张横双眉紧锁,眼神中透出深深的忧虑。
“不至于吧……”几个亲卫面面相觑,显得有些懵逼。
“至于!而且他大概率会这么干!”张横目光锐利,极其果决地说道,“方才那姓朱的已经无意间说了,韩遂那厮暗中与曹贼互通使者。”
“这两人年岁相仿,又是旧识,说不定就是要里应外合,攻破潼关!而所谓的议和,不过就是曹贼迷惑人心的手段,就是为了让孟起将军放松警惕!”
“一旦让他们密谋成功,则孟起将军危矣!我必须要提前出城,回潼关将此事禀报孟起将军,好让他早做准备!”
张横搓着两只手,显得非常急切。
自从出手宰了马腾之后,张横就已经明白,他的后半生势必要与马超捆绑在一起了。
但凡马超出了什么意外,那他张横后半生的富贵也就交代了。
所以在他张横的心中。
马超绝不能出事!
“可是将军……这湖县四门把守严密,城墙上还有冰层覆盖,想用勾爪爬出城去,根本就实现不了,只能等曹贼的命令开城。”亲卫有些迟疑地说道,“将军若想出城,只怕不容易啊……”
“嗯……”张横深吸了一口气,双眉微微蹙起,显然也有些发愁。
如果放在平时,白日里城门都会打开,以供来往人群出行。
可现在湖县戒备森严,没有开城的命令,只怕连只耗子都钻不出去。
这要找机会出城,的确是难上加难啊!
过了好一会儿,张横才缓缓抬头,两眼露出决绝之色,抬手指着一个亲卫说道:“一会儿你出去找找,看看这驿馆的粪水车放在哪!”
“将军……你难道是要……”亲卫一脸震惊地看着张横。
“不用劝我!为了西凉军的未来,我甘愿牺牲……”张横大手一挥,一脸大义凛然地说道。
亲卫一脸无奈,偷偷腹议:谁要劝你了?我要劝你了吗?你想去钻粪水车,那你就去钻!我宁可被饿死在湖县,从湖县城头跳下去,我也可能陪你去钻粪水车。
……
翌日。
寅时。
天将明。
东边天空刚刚显露出鱼肚白的时候,湖县西门开了一个小缝,一辆宰满粪水的马车,缓缓从城中驶出。
湖县虽是小城,人口还不到一万,但没日产生的粪便却也是个不小的数字,即便是战争时期,每天也要有人拉着这些粪便出城掩埋。否则过不了几天,这些堆积如山的粪便,就能将这座小城彻底淹没。
驿馆的拉粪人老卞,一大早就带着三个徒弟,向往常一样驾着粪车出城。除了感觉有些今天的马车有些沉重,在雪地上留在的车辙较深之外,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
守城官兵对老卞也非常熟悉,完全没有对粪车进行检查,就放了粪车出城。
往西走了差不多五里左右,既远离城池,又不靠近水源,算是个掩埋分辨的好地方。
老卞下令停车,让三个徒弟准备卸粪,自己跑到一旁解开衣服,准备解放一下的自己的膀胱。
可还没等老卞逃出家伙事儿,就听得徒弟们一声惊呼。
老卞吓得赶紧回头,就看到了他毕生难忘的一幕。
从马车上装粪的罐子里,居然爬出一个人,全身上下都挂满了粪水,甚至都已经结成了冰。
紧接着又是第二个人、第三个人。
最后整整爬出来五个人。
饶是老卞卸粪几十年,也从没遇到这种情况。
哥几个在粪水里面干嘛……
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