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李丽质和陈桥便一道将立刻引进正厅之中。
眼见陈桥和李恪落座,李丽质便借口有事离开了正厅。她知道,陈桥定是有些话要对李恪说,但自己却并不一定适合在场。
“吴王殿下为何事所困?”陈桥开门见山地问道。
李恪一愣,转而却低下头苦笑。
“吴王殿下不愿说?放心,我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却也不是搬弄是非的小人。”陈桥端起茶杯,透过袅袅升起的热气看向李恪。
“陈将军既然知道,又何苦来问我?”李恪说着,只觉得满嘴苦涩。
陈桥摇摇头,放下茶杯,说道:“有时候,有些话说出来总比闷在心中要好。”
话音落下后,正厅中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陈桥知道李恪素来隐忍,自然也不催促,只闲闲坐在一旁饮茶,偶尔抬头看看门外不知何时飘下的细碎雪花。
“母妃她……”终于,李恪开口了,“让我去向父皇求情,饶恕六弟,让六弟能够回京。”他声音听上去干涩异常,仿佛说出这些话便耗光了他所有的力气。
“吴王殿下怎么说?”陈桥又问。
李恪悲凉一笑,说道:“六弟虽是我一母同胞的弟弟,可他犯下的却是谋逆大罪,我自然是拒绝了母妃。”
看到立刻脸上愈发悲凉的表情,陈桥知道,这拒绝之后定然便是杨氏的憎恨。
“陈将军,你母亲可还健在?”
听到李恪这么问,陈桥一愣,随即笑着摇摇头,“我的阿爷阿娘都在我很小的时候便去世了。”
李恪没想到如今天底下最是权势滔天、强悍无比的黑龙军主帅竟是个无父无母之人,不免有些意外,难怪他从未听到关于陈桥爷娘的事情,“是我唐突了。”
陈桥摆摆手,“这没什么,我早已经都看开了。”
此话之后,正厅之中又一次安静下来,原本想说些什么的李恪,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殿下有什么心事,不妨与我说上一二?”陈桥开口说道。
李恪抬头看向陈桥,几次欲开口,却还是没能说出话来。半晌之后,思虑再三的李恪,终于说道:“不知陈将军可听说过京城中那些关于我的传言?”
陈桥挑眉,嘴角带着笑地看向李恪,“什么传言?是吴王殿下玉树临风潇洒俊逸,惹得无数春闺女子魂牵梦绕,还是吴王殿下博古通今温文尔雅,引得多少文人雅士自叹不如?”
听到陈桥这样说,李恪先是一愣,紧接着便失笑出声,“陈将军惯会打趣我。”
“在下所说句句属实,这些可都是京城百姓心知肚明的事情。”陈桥道。
李恪笑着摇摇头,随即脸上便又出现了怅然若失的表情,“可在母妃心中,我却时时处处都不如六弟,即便六弟已经被父皇贬为庶人、驱逐出京,母妃依旧认为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自古以来,便有母慈子孝这句话,”陈桥说着饮下一口茶,“可多少人总是忽略前两个字,总是只提后两个字。”
李恪不解地看向陈桥,“陈将军此言何意?”
陈桥歪了歪嘴角,说道:“吴王须知,母慈方能子孝啊。”
不得不说,在李恪有生之年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说出这样的话,一时不免惊诧连连,“陈将军这话怕是多有不妥?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如何能够行不孝之事?”
刚说完这句话,李恪就见陈桥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殿下也说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可如今却为何只困于母而对父视若无睹?”陈桥歪着头问了一个叫李恪实在难道回答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