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杨轻侯摆手示意,漕帮群豪全都退出房去,这儿就只剩下李凌和杨家兄妹三人。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人虽然是少了大半,但房中的气氛却比之前更加压抑,李凌更是明显感受到了来自杨轻侯的强大气场压力。
哪怕他已经从杨轻绡那儿知道了其兄长再不可能动武,而且略显急促的呼吸,不时的几声轻咳也印证了他身上的伤患依旧存在,可这一切却并没有影响到对方身上不断透出的慑人气势,那是真正生死来去,刀头舔血过来才有的枭雄之气。
杨轻侯的目光幽幽落定在李凌面上,半晌后,才轻声道:“看来你是因为舍妹的一些言行才知道的我们全盘计划,并试图阻止它了?”
李凌深吸了一口气,半点不让地与之对视:“不错。因为在我看来这是极不明智的做法,只会让更多人受到牵连,这难道是杨帮主你愿意看到的结果吗?你既为漕帮之主,就当着眼大局,而不是只看重自家的一点私仇!”
“一点私仇……”杨轻侯嘴角一翘,满满的皆是讥诮,“四百二十三名漕帮弟兄的性命,我父亲被害的深仇,这些在你李供奉眼中就只是一句‘一点私仇’?”
“我不是这个意思……”李凌也知道自己失言了,忙做解释,“我是说与你们一旦刺杀柳润声所会引发的灾难比起来,之前的仇恨真算不得什么了。”
杨轻侯嘿的一笑:“你可知道这三年来我是如何过的吗?我每日里都活在自责与痛苦之中——当时我其实都已经察觉到了官军的动向有问题,我本该可以劝说父亲,退出那场战斗的。结果,就因为你所谓的大局为重,我忍住了,然后……这就是以大局为重的后果了……”
“哥哥……”杨轻绡看到兄长那一副追悔难受的模样也是一阵心悸,开口想要劝说什么,却被他举手打断:“你知道这三年间是什么力量在支撑着我以此残躯继续苟活吗?是爹临死前的一声大叫,是仇恨,是报仇的信念!我要让那些害过我们漕帮兄弟的人受到应有的报应,我要让他们以命相抵!而其中的罪魁祸首就是柳润声,可现在你居然想劝我在这个时候收手,凭什么?”
感受着对方眼中如万年岩浆般喷涌出来的仇恨之火,李凌的心头阵阵抽紧,对方的决绝心态已经不是自己能轻易说服了。但为了不让更多人,尤其是自己和家人陷入这场纷乱,他还是做着最后的努力:“我知道你想报仇,你想让柳润声付出最惨重的代价。可你完全不用如此冒险啊,在京城杀官,后果必然超乎你的想象,恐怕也不是你或漕帮能承受得起的。
“还有,你不是想要除掉他吗?其实还是有很多其他办法的,未必一定要用刺杀这么直接的法子。我以为让我通过官场手段来对付他,才是最稳妥,也最解恨的一种。而且你也别忘了,你这次的刺杀之举固然有着诸多安排,可总有个万一的。
“万一,你们的人都失手了呢?万一到时候他并没有依照你的计划出现在那个最合适的地点呢?万一消息泄露呢?我想这些万一都不是你希望看到的,更会给漕帮带来灭顶之灾,还不如交给我呢……”
杨轻绡似乎也认同李凌的说法,忍不住看向自己兄长,口中又轻轻道:“哥哥……”似是想劝他收手改主意,可话到嘴边终究说不出来。
杨轻侯也没有理会自己妹妹的心思,而是继续盯着李凌:“你说的那些万一确实有可能发生,但这已是我们最后的机会,我已经等了三年,不想再等,也可能再等不了了。所以哪怕再冒险,我也必须赌这一把!”
顿一下,他又眯眼道:“除非,你真能如所说般用你的方式解决柳润声。要是你真有把握,那就把你的办法说出来,我可以给你一个说服我的理由,但我要最详尽的方法。你别想拿什么虚头巴脑的东西来骗我,我杨轻侯虽不在官门,但有些事情还是能分辨得出来的。”
李凌一怔,继而便苦笑了起来。是啊,自己一个小小观政官,哪有什么手段真能对付得了一名堂堂巡抚啊。之前的那些说辞只是缓兵之计罢了,别说对方现在就要自己说出个计划来,就是再给自己几个月,几年,怕也难有成算吧。
杨轻绡这才明白过来,眼中带上了几许愠怒:“你……”
“杨姑娘恕罪,在下确实是为你们着想才不得不出此下策。”李凌歉疚地苦笑拱手,“不过现在看来,我这点小计俩终究瞒不过杨帮主……”
“何止是这一点,就连你所谓的在家中留有后手一说怕也是假的吧?”杨轻侯又是一笑道。
李凌叹了口气,来了个默认。他不得不承认,杨轻侯论谋略眼光都在自己之上,自己的那点小手段在其眼中根本无所遁形。这等挫败感实在很是强烈,是他之前所未曾经历过,感受过的。
“我也清楚你最大的顾虑是什么,你怕我们的行动会拖累你和家人,毕竟舍妹之前一直在你住处出入,即便已经小心应对了,却终究留有痕迹,只要官府中人仔细去查,难免不会把你拉扯进来。”说着,他笑了下,“但你既已成为我漕帮供奉,有些风险就得担起来。
“我不会像他们说的那般提早将你送出京城,这固然简单,但之后你依旧是跑不了的,反而只会让你的嫌疑变得更大,而且还可能影响我们的全盘计划。所以,我会把你留在身边,直到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