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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黑簿之归家】

作者: snow_xefd

字数:14170

2018/10/21

这两个月不是太顺,随手写了篇东西解闷用。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果然工作都是无聊而枯燥的。

啊,对了,下周末 窃玉,不见不散。

绝不放鸽子,否则让我遇见响当当和漆雕蝉。

这誓够毒了吧……

转载请保留此段。多谢。

***********************************

(一)

回到老家这个小县城已经半个多月,周正还是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应该如何决

定。

家里有个经营多年的小饭店,在北京的时候曾考虑过转手为凑首付出一分力,

后来顾虑父母养老问题才没有成行,没想到这次回来,竟成了他最后可凭吊的依

靠。

父母的后事已经处理完毕,最后还是按照交通意外处理,赔的钱不多,可他

却没心情继续为此一趟趟跑上跑下。

他冲动的时候也想过喝点酒壮胆拿刀去把那个明明醉驾的 公子哥弄死,可想

到最后,还是只有一声叹息。

饭店挂出了转手的牌子,周正知道自己不是做生意的料,他的手只会敲键盘,

不会颠锅辉勺端盘子记账。

哦,还会开车。

等待饭店找到下家的日子里,他不愿意在家无所事事,就开着家里那辆上货

的破桑塔纳,跑起了专车。

虽然这边的普及率不高赚不到什么钱,但一天下来那几单生意,恰好能让他

有点事干不至于浑浑噩噩。至于生计,赔偿款就要拿到了,回北京的话不急在这

一时,而不回的话,在县城加上父母留下的遗产已经足够他生活得很好了。

他需要时间慢慢思考,自己该不该留下。

从上大学离开到现在快 十年了,他已经基本适应了大 都市的生活,租房加班

挤地铁,女朋友换了三个,分手都是因为差个要命的首付。现在单身空窗期,正

好斟酌一下,到底是回去追一追那个新来的前台小妹,把老家的一切都抛售在那

边扎根,还是留在这个悠闲的小县城,娶一个白净点弟弟少点懂事儿能干的乡村

小媳妇,安安稳稳过之后无限重复的 人生。

白事之后,老同学隔三差五来找周正出去聚会喝酒,看着他们一个个心宽体

胖的安逸模样,他心里其实隐隐有点羡慕。

昨晚是高中的几个死党,周正去了才发现,其他人都带着家属,就他是孤零

零的 一个人。请客的是当年班里挺不招待见但和他关系不错的小混子,他身边那

位抱着家里第三个娃娃隔一会儿就要转身撩衣服喂奶的,却是那时坐过周正前排

位子的班花。

她如今珠圆玉润了很多,衣服里的身子肉鼓鼓的,透着一股少妇撩人的风情。

回去醉醺醺瘫倒在床上的时候,周正闭上眼,脑子里飘过的全是高中时候那

薄薄的夏装校服里,隐约可见的一条胸罩带子。

他不自觉地想象起了那个黑黝黝的小混子绷着一身坚硬的腱子肉趴在他暗恋

过的女同学身上起起伏伏的样子,那条鸡巴把他从未见过的娇嫩私处搅拌的汁水

淋漓。

摸了摸胯下,半个月没顾上照料的小兄弟已经一柱擎天。

叹了口气,周正爬起来走进卫生间,脱衣服,开热水,洗洗头,洗洗脸,关

掉花洒,拿出香皂,打起沫,涂抹在昂扬的阴茎上,手心攥住,前后滑动。

滑了几下,他闭上眼,想象着那丰美诱人的少妇跪在自己身前,想象着滑溜

溜的手心其实就是她嫣红饱满的唇。他挺着腰,在手指虚构的环中开始了冲刺,

一下又一下,直到,浓稠的精液一股股喷射在地漏旁边。

花洒打开,皂沫与精液打着旋儿被吸入肮脏的下水道,离开了令人气闷的浴

室。

他慢慢清洗着身体,洗到彻底干净,搓得皮肤发红,才出去坐到了电脑前,

打开了一个很久之前沉迷过的老游戏,去游戏里的湖畔镇钓鱼,钓了一个通宵。

早晨快出太阳的时候才睡,醒来已经是下午五点多。

随便扒拉了点东西垫垫肚子,周正看了看手机,饭店还没找到下家,朋友圈

里老家的同学和北京的朋友依然在说着有部分交集但绝大部分截然 不同的话题,

他看了一会儿,觉得头疼,就下去开上车,登陆软件准备接单。

零零星星跑了几个活儿,最后一单周正看了一眼位置,是县里著名的洗浴中

心,看看时间已经接近零点,估计是给人洗小头的妹子生意不好提前下班要回家

了。

他不爱接这种风尘味大的活儿,可这会儿也不想回家,犹豫再三,还是在手

机上点了一下,往那边赶去。

幸好,上来的不是个醉猫,也没抽烟,虽然浓妆艳抹还一身香水味儿,可在

这地方能接到的女人中,算是让周正不那么讨厌的类型。

他不太健谈,那女人似乎也不高兴,一路无话,就到了地方,下去之前,听

她说了句谢谢师傅。

回县城后跑的单,这还是头一次听到人说谢谢,他忍不住想扭头回一句,可

穿窗看过去,那女人已经踩着高跟鞋,扭着饱满的屁股钻进了小区楼洞里。

能在这小区买得起房子,估计在洗浴中心里也是个花魁等级的了吧。

周正自嘲地摇了摇头,回到驾驶席,靠在后面发了会儿呆,想着如果接下来

没活儿,是回家接着上游戏钓鱼吗?

正想着,突然,后车门被拉开了。

一个穿着睡衣披头散发的女人钻了进来,带着哭腔哀求道:“师傅,开车,

求你,快开车……”

周正吓了一跳,可一扭脸,就看到那女人满脸的血。

旁边的楼道里传来男人的怒吼,似乎就要追下来。

他的手哆嗦了一下,但马上,就熟练地发动了车子,迅速开走,离开了那个

装潢颇为奢华的小区。

(二)

“呃……那个,咱们,是直接去派出所吗?”开到路上,周正从后视镜打量

着那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好像一只白兔的娇小女人,有点紧张地问。

那女人饮泣着摇了摇头,“不行……不行……他们会把我送回去的……绝对

不行……清官难断家务事……床头打架床尾和……他们一直……都这么说……不

行……我会被打死的……”

听起来,好像是被 老公打的啊……周正皱了皱眉,问:“那怎么办?送你回

娘家?妹子,你总得……总得给我指个路吧。”

“没……我……我没娘家了……大哥……我不知道去哪儿……你救救我……

救救我吧……”

看着她肿起的颧骨上滑下的泪,周正咬了咬牙,“那……那不行你就先跟我

走吧。”

于是,这一晚,周正捡回家了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妇。

她不肯说自己的全名,只让他叫她小凤。

小凤村里的口音挺重, 年纪很轻,看眼里偶尔闪过的稚气,实在不像是已经

结婚的女人。

可她确实已经有了 老公。

她管那男的叫“我男人”,而她脸上的青肿,手腕上的纱布,耳垂下的裂口,

都是她的男人所赐。

她到周正家的时候,身上只穿了一套睡衣,手机和钱都没有,唯一的行李,

就是半边被打肿的脸,和一直停不住的泪。

等到她的哆嗦停住,都已经是晚上两点多。

周正翻箱倒柜找出了一身他妈没有跟着烧了的居家服,丢给小凤让她去洗个

澡换上。

等她看上去冷静了一些,他才又一次提议道:“小凤,听我句劝,这样躲着

不是个事儿,明天我带你去报警吧。你们那儿派出所不管,咱们就去找公安,找

妇联,再不行就上网爆料,找女权帐号反应,我就不信没个说理的地方。”

没想到,一听他这么说,小凤就又筛糠一样哆嗦起来,双手抱着胳膊,蜷缩

在沙发上说:“别,不行……不行的……他舅,他舅……不行的,那、那我……

要被打得更惨……”

周正无奈地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相顾无言,他就多打量了几眼,结果还有点意外,尽管鼻青脸肿,但依然能

看出来,小凤其实是个很漂亮的女人。

至少,比他前几任女朋友都好看,如果不是有点土里土气畏畏缩缩的,打扮

打扮绝对是个美人。

这么漂亮的小媳妇,抱在怀里疼爱都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有人下这么重的手

打啊?

一股隐隐的怒气从周正心里涌出,“小凤,你……跟你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啊?”

小凤憋了半天,也没把所有的事情都说清楚,只是断断续续颠三倒四交代了

个七八成。

她是周边村里的,家里有两个弟弟,爹进山开石头死了,娘带着孩子改嫁,

后爹看她标致,老是找机会亲亲摸摸,她心里害怕,高中毕业就没再上学,跑来

县里打工,在店里卖球鞋。她男人买鞋时候瞅上了她,三天两头光顾,混熟了就

带着出去吃吃喝喝,有一次喝醉,就带她去了快捷酒店。

后来,那小子去她家里拍了五十万做彩礼,就成了她男人。

她被养在家里,洗衣做饭张罗家务。而且,没有结婚证。

摆酒的时候她不到年龄,领不到证,后来,她又因为一直生不出孩子断断续

续挨打,哪儿还敢提领证的事情。

“大哥……我……我能借点钱吗?我想……去外地……我想去他找不到我的

地方,不然……我要没命了。”她用小指头探了探鼻孔,拿起纸巾擦着上面的干

血末,用要哭出来的表情说道。

“你需要多少?”周正斟酌半天,觉得这应该不是什么高明的骗子。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行,就帮这一把吧。

“我……我借……借五千,可以吗?”她低着头,抬眼壮着胆子问。

“嗯,我明天去给你想想办法。”周正点了点头,跟着问,“可你身份证什

么的都没带出来,要怎么走啊?”

没想到,小凤脸上红了红,拉开裤腰伸进去摸了一下,变戏法一样掏出了一

张身份证,小声说:“我身上没兜,就……先放……放那儿了。可我别的都没带

……心里慌,啥也不敢拿。”

“行,有身份证就啥都好办。”周正赶忙别开脸,觉得面皮有点发烧,“那

你先睡吧。我去小屋躺,明早我去取钱。”

“哥,你真是个好人……我以后一定加倍还你。”

周正没好意思再说什么,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就匆匆出去到隔壁睡觉了。

在隔壁,想着小凤从裤衩里掏出身份证的动作,想着她那时露出来的一段白

生生的小肚子,他翻来覆去,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才算是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三)

第二天一早,周正翻出了他 妈妈留下的旧手机,想了想,把自己的私人号安

了进去,留着工作号在手机上,设置好转接,交给了小凤,“你在家先用这个,

有事儿给我打电话,我给你把号码写下来压在写字台上了。我去取钱,可能还要

跑饭店一趟,在家等我,好吗?”

小凤抱着膝盖蜷缩在沙发上,看着放到面前茶几上的手机,没敢动,小声说

:“哥,你……真去给我取钱啊?”

“嗯,等以后你安顿下来了,再慢慢还我。”周正麻利地穿上外套,“你上

了我的车,算是咱俩有缘。我……我这人笨嘴拙舌的,不会说话,你就当我是行

善积德吧。”

他拿出把钥匙放在鞋柜上,“有事儿要出去的话记得拿钥匙。”

小凤哆嗦了一下,用力摇了摇头,“我……我不出去,哥,我等你回来。”

被她那惶恐的神情刺痛了心里的怜悯,周正愤怒地握了握拳,弯腰穿鞋,心

想,一定要让这可怜的姑娘脱离虎口。

“哥……”小凤打量着家里的情况,小声说,“家里……我能帮着收拾一下

吗?”

“不用那么麻烦了。”周正笑了笑,“我说不定过阵子也走了。你好好休息,

想想自己要去哪儿吧。”

开门出去,他想起什么,扭头说:“对了,厨房有方便面,还有两袋速冻水

饺,你饿了就自己弄着吃。我一般不吃早饭,差点忘了说。”

“哦。”小凤还是抱着膝盖,乌溜溜的眼睛望着他,轻轻应了一声。

在路上考虑了一下,周正到了银行之后,直接取了一万。

如果小凤没有说谎,她这么个只在鞋店做过售货员的年轻女人,到了 人生地

不熟的陌生环境,手头要是窘迫,难保会出什么事。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帮帮她,也算是让自己最近麻木愤懑的心情有一个宣泄的出口。

银行的人不少,等取完钱就已经快要十点,周正接了个电话,又往饭店去了

一趟,可惜这个下家的诚意不高,想接盘,又想把价钱砍掉三成,废了一个多小

时唇舌,还是没能谈成。

这事儿周正本来也不太急,直接咬死了最多便宜10% 后,就告辞回家了。

开门之后,家里的样子让周正吓了一跳,感觉自己好像捡回了一个田螺姑娘。

客厅、卧室包括卫生间都被仔细收拾打扫了一遍,脏衣服、床单都洗好晾了

出去,家中又恢复了久违的清爽整洁,只是床上的新单子还没铺。

小凤换上了自己穿来的那身睡衣,局促不安地说:“哥,我不敢乱翻东西,

就用了用洗衣机。新单子你找出来,我再铺。”

以前爸妈老念叨让他家里赶紧进个女人,他没觉得会有什么 不同,现在,才

稍微体会到一点可能发生的变化。

他独立北漂这些年,生活能力足够,但有人帮忙省了懒事,还是个颇为标致

的女人,感觉自然就不一样了。

定了定神,他把柜子里的四件套翻出来,一边帮手换着,一边说:“小凤,

我给你取了一万,到新地方安定下来不 容易,我寻思,你多带点比较安全。等你

工作稳定了,慢慢存钱,存够了再还我。这钱也就我在北京一个月工资,你不用

急着给。听见没?”

小凤正跪在床上往床头褥子缝里掖单子,一听他的话,就愣在了那儿,扭头

看着他,小声问:“哥,你……说……取了多少?”

“一万。我想了想,现在各处房租都不便宜,有的押金就收三个月半年,还

要给你留出找工作时间的生活费,五千不够你用的。”周正回来的路上就想好了

要说什么,抬手制止她开口,自顾自背稿子一样说了下去,“你听我的安排,这

几天养养脸上的伤,考虑一下去哪儿,脸上不明显了,我开车带你去个远点的商

场,给你买几身衣服,别的行李,你就到了新地方,自己慢慢张罗吧。”

小凤感激得眼圈一红,捂着嘴转头回去,双肩抽动,哽咽着说:“哥,你…

…你真是个好人……”

看来,她比他还要不善言辞。

“谁叫我撞上了呢。行,你收拾吧,我去点个外卖,你吃什么?”

小凤赶紧下床,跑到厨房看了一眼,说:“别点了,怪花钱的,我会做饭,

哥,你……你去买想吃的菜,我给你做。”

“也行。”他挠了挠头,对她感激涕零的表情觉得越发不好意思,拿起钥匙,

就出门买菜去了。

他这人在吃喝上没什么追求,溜达着去了附近农贸市场,买了点比较新鲜的

菜,拎了块里脊,切了一斤薄片五花肉,就慢悠悠磨蹭着回了家。

中午他尝到了小凤的手艺。

家常菜,技术马马虎虎,但很用心,调味的时候一个劲儿叫他去尝,算是合

口。

这次借着丧假的由头,周正用了积攒至今的带薪年假,但公司那边同事时不

时就要电话来问一下细枝末节的小事,假模假样的一句节哀之后,就是噼里啪啦

一顿公事。

每个词之间黏着的,都是毫无感情的冷漠和疏离。

吃着午饭应付了这样一通电话,回来坐下后,小凤已经吃完,双手放在膝盖

之间,微微低着头,颇有些胆怯地问:“哥,你……你以后,是不是要在北京过

了?”

“还没决定,那边房价太高了。”周正苦笑着吃了口饭,“要在那边扎根,

老家的房子什么的,就都不能要了。”

“那也值啊,”小凤颇为神往地说,“北京可好了,我以前的同学有人考到

那边,说什么都不回来了。哥……你对象也是北京的吧?”

“分手了,单着呢。本地姑娘哪儿看得上我啊,一起打拼的,也没几个愿意

一起掏首付的,肯夫妻俩一块还贷款,我就烧高香了。”也许是自己家这个环境

更 容易开口的缘故,周正不自觉就抱怨了起来。

“哥,你说……我这样的人,能去北京吗?”沉默了好一会儿,小凤抬起头,

眼睛里写满期待,看着他说,“人都说北京可大了,我去了……他肯定就找不着

我了。”

“对,”周正的心里突然浮现了一个大胆的念头,“他就算在北京找到你,

也不敢动手打你,或者把你硬带回来。在那儿你就安全了。你俩连结婚证都没领,

到了那儿,你就 自由了。”

“那……那……”小凤的呼吸急促了几分,望着他,小巧的嘴唇颤动了几次,

可好像说不下去。

周正干脆替她说了出来,“小凤,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北京吗?”

(四)

小凤的全名叫陈美凤,按身份证上的年龄,其实今年生日之后才满十九,虚

岁这东西,民政局才不认。

她并不是没有娘家,只是被她男人从娘家带走,叔叔伯伯帮着往车上抬人的

那一次之后,她就觉得自己没娘家了。

她之前经常挨打,男人喝酒了挨打,男人听人说起孩子的事儿了挨打,甚至

以前鞋店的同事约她出去逛街回来晚了也要挨打。

她已经跑过四次,这是第五次。

她希望这次不会再被抓回去。

这两天知道了在她身上发生的事后,周正总算明白了她为什么不让他报警,

也不让他闹上网。

那男人有个好舅舅,一个好舅舅,足够让知道这件事的人打着官腔告诉她清

官难断家务事,告诉她床头打架床尾和,告诉她赶紧生个娃别瞎想了好好过日子,

还足够让她一旦闹大就再也不可能好好活下去。

她唯一的希望,就是偷跑。

而上了周正的车,是她最慌张匆忙,却也是成功希望最大的一次。

周正躺在床上,望着白茫茫的天花板,忍不住想,原来,她逃了四次,竟没

遇到一个好人么……

按小凤的身量,周正先去买了两身便宜休闲服。她脸上的伤快要下去了,等

不那么惹眼,就可以去商场筹备行李,然后,订票,一起回北京。

从那天决定了一起走之后,一谈到北京,小凤的眼里就冒出喜悦的光,雀跃

得像个孩子。

那一万块她没有要。

她的打算,是跟着周正先走,到了那儿,就还跟在这里一样,先和他一起生

活一段时间,找工作,赚到钱,再考虑之后的事情。

这其实挺不合适,晚上小凤换好新买的休闲服,在镜子前看合身不合身的时

候,周正忍不住又劝说道:“小凤,我觉得你还是让我帮你租个住处比较好,生

活用品什么我都可以先给你买。那边我租的地方可不比家里,就一个卧室,不合

适。”

小凤正在腰身上比划的手停住了,她扭头看着周正,没吭声。

“真的不好……”周正红了脸,挠了挠头,低下了头,“我一个大男人。”

“哥,你是怕我耽误你找对象么?”

“不是不是,那儿没人在乎这个,对门住的人我都不知道名儿。不像这儿,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哥,那我就先跟你一块儿住呗。”小凤揪住了衣服的下摆,靠着立柜门,

细声细气地说,“我……反正也不是啥黄花闺女了,不怕人戳脊梁。你要是找了

对象,我就赶紧搬走,给你俩腾地方。这样行不?”

“我、我不是担心这个。”周正狠狠挠了一下头皮,起身说,“算了,我去

洗澡休息了,明儿下午咱们去找个商场,买点东西,晚上回来就订票。别的事儿,

等到了北京再商量吧。”

隔天下午,一切还算顺利,周正带小凤去买了东西,一个女人用,绰绰有余,

顺便还买了一个大旅行包,回来全都塞了进去,鼓鼓囊囊的,像是装着小凤的希

望。

但晚上他没在家吃饭,发小约他出去,他只能赴约。

知道要喝酒,他没敢开车,骑了家里的破电驴。

这顿饭那个和周正关系不错的混子老同学也在,他媳妇就跟个用来炫耀的装

饰品一样依旧在旁坐着默默吃饭,照看怀里的孩子。

席间那混子说起自己一个哥们媳妇跑了,周正才知道,这县城真是小的可以。

不过他没问什么,他没兴趣知道那男人是什么东西,更没兴趣附和桌上几个

男人关于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讨论,越参加这种饭局,他对老家的 记忆就越是模

糊不清,他的心,终于还是不由自主的飞向了北京。

临散场前,那混子满脸酒意拍着周正的肩膀,大声说:“老周,晚上有安排

么?兄弟请客,咱们一起去耍耍?跟你说,京城的妞,太端着,我去出差时候耍

过,贵,还放不开。我给你找个水灵的,你也去去火,体验体验家乡服务,怎么

样?”

周正扭头看了一眼,他老婆抱着孩子,正忙着哄那哇哇哭的娃,看表情,就

跟没听见一样。

“不用了。”周正摇摇头,拍了拍袖子上出门前特地别上的黑圈。

回家的路上,他吹着凉飕飕的风,心里做了决定。

晚上,他把父亲早就过户给他的这套房子,挂在了中介网站上。

和这里,差不多也是说再见的时候了。

(五)

把价钱额外又让了10% ,周正终于把饭店顺利出手,交给了下家。

看着账户上的数字,盘算了一下老家这套房子目前的市值,他寻思,自己应

该负担得起那边比较一般的小户型首付了。

不需要找人凑首付,他也就有了更宽裕的择偶空间。

比如,他也许……可以考虑一下小凤。

一起生活了一阵子,他越来越觉得,自己是喜欢她的。

勤快能干之类的先不说,漂亮 之外,她还有股让他想要悉心呵护的柔弱气质,

算是他理想中最接近楚楚可怜这个词汇的女人。

可理智又告诉他,这不会是他合适的配偶。

她没什么文化,与他几乎没有共同话题,胆小怯懦,原生家庭给她的烙印,

让她很难成为一个出色的母亲。

路上在车里,他认真烦恼了很久,下车上楼的时候,才自嘲一样地想,八字

还没一撇呢,这是自恋个什么劲儿,小凤也没说对他有意思啊,一个劲儿说他是

个好人,可女人都不喜欢好人。

不然,她怎么就嫁了那么个混蛋呢?

开门进去,屋里响着一首让周正有点意外的老歌,陈明的《快乐老家》。

“跟我走吧,天亮就出发,梦已经醒来,心不会害怕。有一个地方,那是快

乐老家,它近在心灵,却远在天涯……”

听着歌走到厨房,他探头问:“这歌比你 年纪都大,怎么听起它了?还循环

播放。”

小凤动着锅铲,还残留着点乌青的唇角泛起一丝 甜甜的笑,“我在手机里翻

到了,挺好听的。就让它唱了,给我做个伴。你不在家……没个声音陪着,我害

怕呢。”

“那现在还怕吗?”周正扶着门框,笑眯眯地问。

小凤腼腆地低下头,细声细气地说:“你回来,就不怕了。”

周正的心脏猛地跳了几下。

在那个冷漠紧绷的大 都市里,他交往过的三个女朋友都坚强而独立,连偶尔

的撒娇都不多见,这种情感上的依赖,他还从未如此浓烈清晰地体验过。

“小凤,把身份证给我,我订咱俩的票。”

小凤楞了一下,跟着扭身瞪大眼睛望着他,“哥,咱……咱能走了?”

“嗯,我不想在这儿多呆了。这县城不大,我怕他找到你。在这儿抢你,我

……没办法。咱们越早走越好,我买明天的票,这边的事儿我差不多办完了,其

他的可以到了北京再说。”周正咬了咬牙,“大不了我过后单独回来再跑两趟。”

小凤似乎不太清楚如何表达自己的喜悦,她咬着嘴唇低着头,吸了两下鼻子,

直到背后冒出一股焦糊味儿,才慌里慌张转过身去,哎呀叫了一声,铲锅加水点

醋补救起来。

周正站着看她忙了一会儿,笑着提醒说:“忙完了么,记得把身份证给我。”

“哦。”她低头盯着锅,小声说,“就在写字台上头,我也不出门,换衣服

时候就放那儿了。”

“嗯,那我去网上订票。”

吃过午饭后,小凤坐在椅子上看着周正手机上显示的购票信息,激动得满眼

泪花,之后整整一下午,她都在收拾行李,自己的收拾完,就帮着收拾周正的,

每一件衣服都恨不得给他叠成豆腐块,手放在旅行箱上还会偶尔傻笑片刻。

“哥,晚上买瓶 啤酒成不?”等收拾得差不多,小凤去洗了个澡,换上了之

前冒险出门那趟买来的新裙子,望着自己的脚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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