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盘中,放了几块当做夜宵的流淌着鲜血的生鲜牛肉。
在头顶黄色灯光的照耀下,牛肉流淌出的鲜血看上去鲜艳无比,就好像泰德曾经在战场上看过无数次的腥红鲜血一样。
虽然很是不满,但是泰德也知道以幕后凶手展示出来的手段,是不会这么轻易便被发现踪迹的:“我知道了,你们继续调查,另外多查查街道外面的监控录像。”
“好的。”
“嗯,那就这样。”
挂断手机,泰德把手机放到一旁,然后重新拿起沾上鲜血的刀叉。
“吱、吱、吱……”
伴随着几声清脆的切割声,泰德叉着一块滴落鲜血的牛肉,然后放进嘴里。
“吧唧吧唧吧唧……”
就在泰德不断咀嚼食物的时候,他突然听到敞开的房门外面传来一阵轻缓的脚步声。
“啪嗒、啪嗒、啪嗒……”
听见这一阵脚步声,泰德微微皱了皱眉。
根据他的安排,整个三楼现在都由他一个人使用。
没有得到他的吩咐,任何人都不能上三楼。
不过下一刻,泰德脸上不满的神色却是立刻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警惕。
从外面传进来的缓慢的脚步声中,泰德感受到了一种高手才有的节奏感。
“叮当。”
放下叉子,泰德撩开衣服,拔出腰间的P220。
“咔。”
打开保险,泰德右手拿枪放在桌子上。
泰德身子后仰,左手端起酒杯,一边轻抿着杯中红酒,一边静静的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同时看着房门外逐渐出现的长长身影。
下一刻,一个戴了黑色口罩和黑色黑镜的男人出现在了房门口。
扫过对方身上干净的黑色西服,泰德的目光落在了对方的脸上。
陈永仁看了看泰德右手中对准自己的手枪,又看了看对方左手中放下的酒杯,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向泰德走了过去。
泰德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静静的看着走向自己,然后在对面坐下的男人。
“晚上好,泰德。呃,我这样称呼你没问题吧。当然了,如果你不喜欢我这么称呼你,那或者换一种称呼,尼古莱?伊琴科。”
一边说着,陈永仁一边摘掉墨镜和黑色口罩,脸上露出一抹阳光般的笑容。
微笑的同时,陈永仁还左右张望了一圈。
欣赏了一遍周围金黄色墙壁上挂着的名贵油画,陈永仁的目光最后重新落在泰德的脸上。
听到陈永仁对自己的称呼,再看对方表现出来的淡定从容,泰德的眉头微微挑了挑。
从陈永仁的身上,泰德感受到了一股同类才有的气息:“你是谁,看来,你比我想的还要了解我。”
“我叫陈永仁,”陈永仁完全没有把对方手中对准自己的武器放在心里,而是笑着拿起放在桌子上的墨镜:“听说你在找我,所以我才想过来见见你,顺便和你好好聊聊。”
泰德嘴角咧开,露出牙齿间牛肉那腥红的鲜血:“这么说,斯拉维是你杀的。为什么?”
“很简单,他伤害了他不应该伤害的人。所以,我就送去他去见上帝。我想,上帝他老人家,肯定会好好教育斯拉维先生,告诉他应该怎么做一个善良的好人。”
“善良的好人,”泰德重复了一遍陈永仁的话,然后笑着摇了摇头:“陈先生,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可不太合适。斯拉维那些人的死状,无论如何都不是一个善良的好人所能做出来的。”
不等陈永仁说话,泰德继续说道:“陈先生,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到底是谁?你既然查到我的身份,那你就应该知道我背后普希金先生的能量。所以,我很好奇,是谁给你的胆子和勇气来挑衅我们。”
“当然是梁小姐了。”
听着这个陌生的称呼,泰德微微皱了皱眉:“梁小姐,是谁?”
“哈哈,开个玩笑而已。”
摆了摆手,陈永仁手中墨镜就这样在空气中晃啊晃,晃啊晃,晃的对面的泰德眼睛微微眯起:“我当然知道你还有你背后那位普希金先生的能量。不过,那又怎么样。对我来说,是人都会死。所以,对付敌人最好的方式就是把他们都杀了。
不管敌人有多少,只要我有耐心,我就可以一个接着一个的杀下去。杀的时间长了,杀的数量多了,敌人自然也就消失了。你说是不是,泰德?”
从陈永仁脸上比明黄色的灯光还要温暖的笑容中,泰德感受到了一股说不清的寒意:“陈先生,这可不是个很好的选择。你的行为,只能说明你对我还有我背后的势力,仍然一无所知。”
“一无所知,不,恰恰相反,我对你们很了解。比如,你。”
陈永仁放下墨镜,抬起食指点了点泰德:“不得不承认,泰德先生,你是一个非常有趣的家伙。”
“有趣?”
“是的,有趣。”陈永仁点了点头:“我今天偶然看了一个很有趣的故事,是关于一个俄国特种兵的故事。”
盯着泰德没有丝毫变化的表情,陈永仁淡淡笑道:“他是一个孤儿,在莫斯科出生,然后进了孤儿院。12岁那年,他被一位很有修养、很有文化,很讲究人道主义精神的作家给收养。
不得不承认,这位作家有着非常崇高的人格,他一直在力所能及的帮助周围不幸的人,收养孤儿就是他的一个慈善行为。
尽管他已经有了5个孩子,但他仍然收养了这个12岁的年轻人作为他的第6个孩子。”
看着泰德突然沉下来的神色,陈永仁脸上笑容不变,继续说着他从罗伯特那里看到的故事:“只是,这位作家不知道的是。因为从小的各种经历,这个年轻人其实是一个问题少年。他有暴力倾向,喜欢撒谎,偷东西。总之,他已经成为了一块扶不上墙的烂泥。”
听到这里,不知何时端起酒杯轻抿红酒的泰德突然咳嗽了起来:“咳、咳、咳……”
“怎么,没事吧,泰德先生?”
迎着陈永仁戏谑的目光,泰德缓缓放下酒杯,摇了摇头:“没有,你接着说。”
嘴上虽然这么说,泰德的右手却是握紧了手中P220。因为握的太过用力,陈永仁都能看出对方手背凸起的青筋。
笑了笑,从对方的手背上收回目光,感受着对方明显急促的呼吸,陈永仁继续说起了这个很有意思的故事:“有一次,这个善人发现他的钱被年轻人给偷走了。然而,善人并没有因此责罚他,仍然一如既往的关心他。
不仅如此,当这个年轻人在学校的学习成绩很糟糕,经常不及格时,这位善人也表现出了足够的理解和耐心。
之后的时间里,无论这个年轻人如何撒谎、偷窃、打架,这位善人都一直在以同情和爱来感化这个对方。
不仅这个善人如此,他另外5个孩子也在这么做。然后,经过这些‘家人’的关心和爱护,这位从未体验到被人爱护的年轻人终于感受到了什么叫亲情,什么叫关心,什么叫爱护。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奇迹。因为,这位善良的作家,竟然让这个彻底沦为魔鬼的年轻人知道了人类间的关心与爱护。”
听着陈永仁讲述的这个故事,泰德重新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冰冷的红酒。
这一刻,泰德的脑海中,出现了曾经那一幕幕画面,以及那一群真正善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