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钱灵儿淡雅微笑着,关切的问道:“在想什么?”
赵婷诺那柔若无骨的身子竟微微一颤,随即回首看向钱灵儿,勉强挤出了一抹笑容:“姐姐?”
“又想他了?”钱灵儿握住了她柔软的手。
感受到钱夫人手中的冰凉,赵婷诺略感不适,但却没有半点收回手的意思,反倒失落地垂下了脸蛋儿,尽显哀愁...。
钱灵儿却宽慰道:“过些日子便好了,莫要恨她,也莫要多想。”
可赵婷诺却依旧垂首、蹙眉,似有自责的呢喃着:“婷诺不恨,只恨自己行克之命。一入夫家便克死了老太爷,夫君未将婷诺休黜,反相敬如宾,婷诺已不敢再有半点奢求...。”
嘀嗒~一滴温润的泪水,滴落在了雪白的浩腕之上。
钱灵儿望着那滴缓缓划落的晶莹,她微微叹息了一声:“~陶伯本就年老体弱,大喜过望之下仙极而去,又与妹妹何干?”
赵婷诺微微摇头,泪眼婆娑着:“父皇也曾请国师卜卦,卦象所指,老太爷寿不当绝。国师虽未名言,可若不是婷诺行克,老太爷又怎会在大婚之日...西去?”
显然,命相之说在这个时代,是深入人心的,纵使王室之人也是深信不疑。
对于赵婷诺的执拗,钱灵儿这数年来,也是无计可施。偏就师兄还不愿放下,至今未与其同房。
何谓相敬如宾?
说好听了,是夫妻间相处融洽,互相敬爱,像对待宾客一样。说不好听了,就如同当你是外人、客人一样对待。
想到这,钱灵儿也是心中无奈,这小公主什么都好,生得秀丽可人不说,还善解人意,还没有半点公主的架子,待人随和,不过...就是执拗了些。
一阵清风袭来,其间还夹杂着花粉之气。
钱灵儿闻之顿时蹙眉,体内顿觉憋闷,是掩袖咳嗽而出。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直惊得荷塘中锦鲤慌忙逃散。
而赵婷诺则连忙紧张地伸手轻抚其背:“姐姐...你?”
可还不等其呼唤片刻,便是一道紫色麒麟袍身影,劲步冲入了亭中,惊喝道:“你在干什么?”
此饱含怒意的声音,直惊得亭外仕女们一阵惊慌失措!
闻得熟悉的男子声,赵婷诺顿时慌忙回首:“夫君!你回来了...?”
亭外众仕女此刻已看清了来人,连忙垂首跪礼。
而陶德则急步来到了二女身旁,望着还在不断咳嗽,面露痛苦的钱灵儿。
陶德皱眉不悦地一挥衣袖,斜视亭外:“尔等贱婢,难道不知师妹不能受园中花粉气吗?都给我滚~!”
公主赵婷诺瞬间一愣,连忙解释道:“不怪她们,是...”
而陶德则面沉似水,对着她恭敬一礼:“夫人,请回。”
“我...!”赵婷诺欲言又止,显然夫君是在埋怨她...。
钱灵儿水袖掩口,见了连忙劝阻:“师兄...咳咳...不怪...是咳咳咳。”
而陶德则依旧坚持地盯着眼中晶莹闪烁,一副委屈模样的赵婷诺,沉声道:“夫人!为夫要为师妹看病了。”
赵婷诺轻咬红唇,在忍耐片刻后,她最终委屈地抽泣离去...。
...
待得众人散去,陶德才座于钱灵儿身旁,是伸出三指按在其手腕脉搏之上。
不知为何?
师兄每次为她把脉之时,她总感觉有一股暖流自手腕处,流入身体之内。让她身体一轻,不仅干咳之势立减,就连精神都会好转许多。
对于这种怪异的现象,她也曾问询过师兄。然而师兄却言,这不过是他无意间学来的医理经脉与穴位的疏导之法。
见自己身体在须臾之间已缓和了许多,钱灵儿便略有埋冤的说道:“你不该对婷诺如此,她毕竟是你明媒正娶的夫人,且还是公主之尊。”
“公主?”陶德松开了手指,站起身来看向亭外,意味深长道:“再过段时间,就不是了。”
钱灵儿仰头、蹙眉:“师兄这是何意?”
“时不我待啊...”陶德轻叹着,抚向亭柱:“这些年来,那些被买通的长公主身边的宫女,都相继失踪了。应该是长公主有所察觉所为,师弟...恐有危险。”
钱灵儿则惊疑地站起身来:“长公主这些年不是师从国师,深居简出,很少在外漏面吗?”
陶德摇了摇头,皱眉说道:“不能再等了!这也是为兄担心之处,恐怕长公主已修练有所成。若她真成了仙人,那便更加渺茫了。不管如何,我们都应该试上一试。”
“试?如何试?”钱灵儿看向了陶德。
而陶德则沉吟片刻,掌拍亭柱,坚定道:“清君侧,诛妖邪,陈兵九门。如若不交还师弟,我陶德便换了这赵家的天。”
钱灵儿心神一颤,震惊地看向神色坚定,却双目闪烁炽焰的师兄:“你...你要...九门兵变!”
显然,钱灵儿并非愚笨之人。
陶师兄如此固然有解救洛羽的意思,但同时那取而代之的目的也昭然若揭。
她知道,师兄走到今天这一步,已经不再是过去那敦厚老实的陶师兄了。
臣子功高震主的道理,她还是明白的。赵家皇帝一直在猜忌着师兄,只是师兄手握雄兵,皇上一直有所顾忌,未敢轻举妄动而已,但暗探监视却从未停歇过...。
十载已过,自己又日渐体弱,不知还能几度春秋。
想到这,钱灵儿最终微微点头,算是默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