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门,他就直盯着丁寻看。</p>
丁寻坐在椅子上,也冷眼看着玻璃后的他。</p>
高峰没有直接坐到椅子上,而是突然走到玻璃前,直视着丁寻。</p>
俩人就这么对视了一分钟之久。</p>
丁寻目光坚定毫不避开。</p>
高峰的眼神由黯淡慢慢地腾起一丝雾气。</p>
只见他眼圈儿一红,突然朝丁寻弯下腰,来了个九十度大鞠躬。</p>
并且久久没有直起来。</p>
小陈狱警连忙上前拉他:“好了好了,你坐下吧!”</p>
高峰这才走到椅子前,把手上的手铐朝丁寻抬了抬,眼中流露出悔恨之色。</p>
他在椅子上慢慢坐了下来。</p>
小陈狱警把听筒拿给他,他双手接过,贴到左耳边。</p>
丁寻也缓缓地拿起听筒,放在自己耳边。</p>
“丁……丁寻,我……对不起……”</p>
高峰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哽咽,喉结明显艰难地滚动着,眼里涌出了泪水。</p>
但是他极力忍住,没有让眼泪滚落下来。</p>
见丁寻看他的目光少了一些仇视和敌意。</p>
高峰的嘴角慢慢的朝上勾起,嘴唇呈现出一个微笑的弧度。</p>
他似乎在觉得,丁寻能给他这样的神情,就足够了。</p>
“丁寻,谢……谢谢!”</p>
“还请替我谢谢婶子!”</p>
他口中的婶子就是傻娘叶雅心。</p>
丁寻明白,赵一凡向高峰介绍过,他是谁请来为高峰辩护的律师。</p>
见丁寻没有回答,高峰尴尬地沉默下来。</p>
但是他的目光始终注视着丁寻。</p>
丁寻从他脸上看出了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高峰。</p>
许久,他才说道:“高峰,希望你能珍惜这新生的机会,好好改过自新,重新做人!”</p>
“我……我会的,一定会的!”</p>
高峰坚定地点点头。</p>
丁寻慢慢放下听筒,他觉得自己跟这个人没有任何话要说。</p>
丧父之痛,这一生都不可能平复!</p>
高峰是仇人的儿子。</p>
也是从小欺凌自己的人!</p>
“丁寻!丁寻……”</p>
高峰见他要走,急切地在玻璃那边大声喊道。</p>
桌上的听筒里传来了高峰的声音,赵一凡连忙拿起来交到丁寻手中。</p>
“丁寻,先坐下来吧,他已经这样了。”</p>
他暗示丁寻既来之,则安之。</p>
丁寻重新坐了下来。</p>
高峰在对面松了一口气儿。</p>
见丁寻的听筒贴在耳边,他赶紧说:“丁寻,请听我把话说完。”</p>
“或许……以后再没有机会说了。”</p>
“怎么会没有机会?你不知道你只判了十五年有期徒刑?”</p>
“我、我知道,只是我……”</p>
“只是你啥?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条命是谁给的?”</p>
“我知道!”高峰突然大声说。</p>
“我现在的这条命是婶子给我的!我、呜呜……”</p>
高峰像个孩子般呜咽了起来。</p>
看着他这样,丁寻在心里想着唐伍曾经说过的一番话。</p>
一个人凶残的时候,连面目都是狰狞可憎的。</p>
当他悔过自新之后,连面相都是柔和耐看的。</p>
丁寻觉得,此时的高峰就是这样。</p>
跟以往在水牛坪村横行霸道时判若两人。</p>
“你要哭就哭吧,我没有时间陪你哭!”</p>
“不不,我不哭了,不哭了。”</p>
高峰连忙抬起胳膊蹭了蹭眼睛,用袖子擦去泪水。</p>
“你叫我来有啥事儿?”丁寻问道。</p>
高峰小心翼翼地试探:“丁……丁寻,我、我想拜托你一件事儿,行吗?”</p>
丁寻没有立即回答。</p>
赵一凡忙小声说道:“丁寻,先问问他是什么事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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