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天下丧乱时,因不废贡职而被朝廷嘉奖,拜为安远将军,督交州七郡。
时士燮兄弟并为郡守,偏安万里之外,故而称雄一州之地。妻妾乘辎軿、子弟从兵骑,出入鸣锺磬,威仪之隆昔南越王赵佗亦弗如。
建安十五年,孙权遣步骘为交州刺史,士燮降伏遣质子且岁供不止,相安一时。
后士燮死,孙权从交州分出广州,不复授予士家郡守之位,故燮子徽乃自署交阯太守,聚宗族与私兵叛。
时任广州吕岱奉命讨之,因与士匡有旧,乃遣匡入城劝说士徽服罪、许诺既往不咎。
士徽信之,宗亲六人皆自缚肉坦出降。
但吕岱反复,图功食言而将士徽等人皆诛之,传首诣武昌。
孙权乃将昔日士燮所遣质子、别任交州之外的士家之人皆贬为庶人,但无有多久,或病死或犯法诛。令曾称雄交州万里之疆的士家,唯独士匡一人苟存。
有如此过往,郑璞被夹信投之,亦很好理解了。
因宗族被覆灭的士匡,恨不得食吕岱与孙权之肉,亦知道仅靠自身之力无有可能复仇,故而将希望寄托在大汉身上。
汉虽与吴共盟,但有不敢遗忘的血仇,且南中之地与交州接壤嘛。
再者,被贬为庶人的士匡,定会被孙权令人监视,亦不可能有机会投书于魏国。
然而郑璞却对士家并没有什么好感。
盖因先帝刘备崩殂时,尚在世的士燮,曾诱雍闿等人以南中各郡叛归孙权。
彼择主不明,身死后宗族子嗣被灭,又与大汉何干!
更莫说,如今正是大汉需要江东分散魏国兵力,以得修生养息、恢复民生之时,又何必为了一废人以交州许之,便破坏了两国互盟。
嗤笑一声,郑璞取来烛火打算将小布帛焚毁、以免落下口实诱发日后隐患,但刚靠近烛火时,又猛然一怔。
他倏然意识到,此事还有一种可能。
譬如,此事乃被他以言辱的江东之人,故意借士家名义诱他入彀。
因为事败后,孙权必然盛怒将他一行皆扣押或驱逐,且作国书向大汉讨要公道。
如此一来,不管是败他名声抑或贬廉战马作价,皆是水到渠成之事。
“呼......”
吹灭了烛火,郑璞将夹信再度塞回犀皮内。
兀自捋胡沉吟片刻,便唤来扈从乞牙厝,令其详细说明购置犀骨梳与被赠物品的经过。
待知那商铺巨大、装潢华丽,且那以犀皮相赠的商贾年齿约莫不惑之年时,郑璞便笃定了心中的猜测。
沦为庶人的士匡,其族兄遗妻尚且依靠孙权月给俸米赐钱苟活,何来如此规模的商铺?
且谋如此机密之事,当亲历亲为或托付血亲宗族代劳。
但士匡现今将近六旬之龄,苍梧士家亦无有不惑之年的宗族了。
是故,郑璞便依着夹信之意,让乞牙厝翌日再去那商铺复购些许物品归来,待发现依旧有夹信后,便寻来府邸的侍卫,声称有十万火急之事,让其速将诸葛融请回来。
而诸葛融归来片刻,便孤身纵马往吴宫殿而去,求见孙权。
得召入,不二话大礼参拜,惊慌而言。
“陛下,建业有豪族将叛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