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历朝历代若将兵马与秉政之权皆在握,多会引发恣睢不臣等不好的事情,但倒不需要担忧郑璞步入后尘。
因为不可能步入后尘。
霍弋很早之前便前去南中任职了,关兴如今转在汉中,姜维留在河西,此三人日后乃是为国征伐督将或镇边的国之藩篱。而张苞与赵广如今被召在中军,一旦战事罢了,便会归去戍卫京师,如南北两军故事。
他们乃大汉现今的中坚、未来的砥柱,兵权在握,何须担忧会有董卓之事重蹈?
再者,郑璞为人亦不类董卓。
天子刘禅亦不是年幼无权的弘农王或献帝。
故而,丞相上表成都中,乃是表请郑璞后军师。
职权可参详国事,可督军征伐,临事时可被授假节,乃是大汉如今唯一的军师号僚佐。盖因魏延与向朗兼领的前后军师之职,在领州刺史的时候便卸任了。
不过,并不是现今就授予,而是出使吴国归来之后。
对,丞相遣郑璞使吴。
凉州尽复,与孙吴的战马交易之事也再度提及。
先前便是郑璞与吴使诸葛恪商议的,权当是一事不烦二主了。
而且魏国得悉凉州易主后,必然会频频遣来攻,试图扰乱大汉安民蓄力的时机,孙吴既然想要战马,那便践行共伐魏国的盟约,为大汉减缓些许压力吧。
至于战事逼近而让郑璞离去,倒也没有什么失策。
刚复凉州的大汉,至少需要数年时间定纲申纪、安抚黎庶,且巴蜀豪族的迁户逐利丝路之事的调度,还有骑卒的招募演武以及战马繁衍等诸多事务,皆非一时之功。
至少三五载内,大汉都会采取守势御敌。
因为下一次兵出,便是毕举国之力还于旧都的国运之战了。
而郑璞所学之长乃是筹画策算,善奇谋,好诡道。若以论堂正之战或坚守城池,他在大汉诸多将率里还算不上翘楚,参不参与守御战亦无所谓。
此些年郑璞军争时必争先、积功无数,便让其他将率也有机会多历练下吧。
再者,既然已将其定为大汉的未来砥柱、可决策国事的重臣,焉能不令其去看看孙吴这位“盟友”的风采,以备日后心中有数?
如此之类的心思,便是促成丞相欢欣畅怀的缘由。
自然,他人并不知,郑璞亦然。
从河西归来冀县雒门聚的别院已有半月了,他除了当日前往丞相别署述职后,便没有出过门。
没办法,来访的人太多了。
许多巴蜀豪族或世家,不管先前有无交情,都纷纷备礼携家中才学尚可的子侄后辈来访。
意图很明显,他们想着郑璞以中护军的职权,将他们家中后辈子侄推举给费祎或在凉州各郡太守当僚佐。名义是冀望着为国效力,实际上更多的是为了保障家族的丝路利益。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亦不算奇怪吧。
再者,在蜀科制约与丞相执法甚严下,他们愿意让家中子侄出仕,求利家或利国,两者亦没有多大区别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