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一早,兴冲冲的张二从渠城赶回来了。几日几夜没阖过眼,他眸子里全是红血丝,然精神却出奇地亢奋。
“婉卿,大哥,江鹤被抓住了,就在他藏纳脏银的地下密室里!你们猜,刑部搜出来多少?”
张大瞪着眼珠子问,“多少?”
林娅熙给他倒好一杯温茶,也仔细听着。
张二灌完一大口,几乎是喊出来的。“二十七万两!”
张大吹了个口哨,一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林娅熙忙问,“那银子下面可有代表铸造年份的官印?有没有五年前颜家出事时候的?”
张二耸耸肩。“暂时还不清楚。刑部来的人已经确认说是官银了,但哪年的都有。具体的得等一笔一笔记录过后才知道。”
林娅熙忧心地哦了一声。如今距离冠花楼老鸨所给出的期限,仅有不足十日了。
从渠城返京,光路程就要最少五日。刑部又要查银子,又要审犯人,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朝廷能还给颜家一个公道吗?如若不能,那灵鸢该怎么办......
“张二哥,刑部各官员恐怕还得在渠城待上几日。要不你同他们一起走吧?这样你既可以帮着督促进度,而且一有消息,也好随时通知我们。”
经过半崖岭一战,张二难免要担忧。
“那你跟大哥先回去吗?”
林娅熙坚定地一点头。“嗯,灵鸢那里我不放心。我们还有赵镖头和三名镖师呢。没有那招眼的十二万两银子,不会再被人盯上了。”
提及灵鸢,张二也就明白了。得了好消息的亢奋之感都随着严峻的现实泄了一些。
“好,就这么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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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晋王府书房。
宋楚煊独自坐在黑暗里,朝着对面的某一处,眸光不甚有焦距。
只几日的工夫,男人刀削一般的轮廓,棱角更显分明。眼窝和下巴上隐隐泛着乌青,都是连日来不眠不休的成果。
自从那日离开乱葬岗,他的熙儿便好似从人间蒸发了。暗卫们将方圆几百里的范围搜了一遍又一遍,均是无果。
京城中的眼线更是把各处翻了个底朝天,就差没掘地三尺,连冠花楼的姑娘都用上了,依然无果。
宋楚煊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熙儿会不会真的遭遇了不测?本是出于保护才为林婉卿办了场丧礼,难道......竟然一语成谶了?
这个念头每每冒出来,都能让他的心绞痛上好一阵子。那可是他寻寻觅觅了二十载,第一个想要全心全意地呵护之人。没有她在的日子里,周遭的一切彷佛都失去了色彩。
宋楚煊瞳眸微转。这座王府本不就是冷冰冰,黑灰灰的吗?自己这样无波无澜地过了十九年,却偏偏自她闯入的那天起,看见了光,懂得了爱。
既然习惯了无牵挂,何必要让他体会拥有的滋味?既然给予了两相悦,又为何终究要化为泡影?
从无到有,再到无。上天还真会开他玩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