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昨夜西和院里,他们三个陪着秦灼折腾了一夜,险些跑断了腿,累断了气做的那事说起来,也是没人信的。
他索性放弃了解释,话锋一转同众人道:“废后之事,皇上怕是还下不了决心,还得另想办法才是。”
“是啊。”老御史闻言,方才想讨喜酒喝那点闲散笑意就全没了,“废后不是小事,况且王氏再不好,那也是皇上的枕边人,也不能说废就废。”
老御史说着正色起来,一副怕晏倾刚做言官操之过急会吃亏的担忧样子,“咱们做言官的呢,君不正,要进谏,臣不贤,要痛骂,也不是每次谏言了皇上不听就要撞柱子死谏的。”
他同言说死谏也要看是什么事,像王氏这般,就不值得。
废后之事已经提出来了,就不可能当做没说过,可眼下纵然满朝附议,也不是一天就能达成之事。
兴文帝不会那么快答应。
装样子也装个两三天,才会下决心。
走在一旁的御史们是不是低声插话一两句。
当言官的俸禄不多,却都是一身傲骨,命也特别硬,还把兴文帝摸得透透的,如何进言怎么写折子都自有一套了。
晏倾低声道:“受教了。”
同行的御史们喊他一起回去写折子,这事还有的闹呢。
老御史还嘱咐他这几天一定要吃饱些,不然要是有人跳出来对骂,嗓门不如别人大,气势上就输了一截。
晏倾与众人同行,把他们传授的经验一一听了,决定写折子的时候试着用上。
就这样,众人原本想问他和秦灼的那点事的心思也就被带偏了。
而秦灼那边,就麻烦多了。
她没想过自己跟晏倾竟然还会碰到可能被摁头成亲这样的事。
就因为着了道,被晏倾当众抱着出宫,就要跟他成亲?
这天底下的事真是奇怪。
明明她是被害的那一个,现在害人的还没被处置,她反倒要被人说三道四,逼着做事?
这是什么道理?
秦灼躺榻上,看了半天的帘帐都没缓过神来。
反倒是长宁侯府一众人先赶回来了。
一众人回府之后直奔西和院。
秦大夫人走的最快,速度之快,势头之猛,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来抓奸的。
婢女嬷嬷推开门,秦大夫人直接入内,朝里屋来,见屋中桌椅摆设全都移了位,床帐都被撕地破破烂烂的了,秦灼衣衫凌乱,头发披散,俨然一副经过那事之后的样子。
“佛祖菩萨啊!”秦大夫人脸色青了又黑,当即扬天大喊,“怎么会这样?到底是折腾出了多大的动静,才能把屋子弄成这样?!”
她激愤地险些当场背过气去,整个人都往后仰。
随后而来的婢女嬷嬷们连忙上前扶住秦大夫人,抚背的抚背,掐人中的掐人中,“夫人,夫人您缓缓,缓缓……”
秦灼不知道这又是唱的哪出,抬眸看向来人,“大夫人怎么急成这样?进门竟连门都不敲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计较敲不敲门?”秦大夫人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将她从上到下打量着,气呼呼的反问。
“阿灼!”秦怀山一边急匆匆地追过来,一边喊着女儿的名字。
他生怕女儿被秦大夫人欺负了去,也顾不得许多,直接便入闺房而来。
秦大夫人见到秦怀山到了,当即便伸手指着那破败的帘帐,和屋里乱七八糟的东西道:“你看看,二弟你自己看看,你女儿都在这屋里做了些什么?”
秦怀山看见屋中景象惊住了。
他一早就接到了府里送到别院来的消息,说大小姐昨夜在宫中被王皇后算计了,恐清白不在。
老侯爷和老夫人听到这事赶紧就要往回赶,结果没多久,又有大殿下的人来送消息说秦灼没什么事,王皇后和四皇子都被禁足,晏倾昨夜就带她回西和园了,让他们不要担心。
秦怀山听了还是很担心,生怕秦灼真的被污了清白,见到侯府这些人会更崩溃,便请示了老侯爷和老夫人,让他们留在别庄暂时,自己回来处理这事。
老侯爷和老夫人都答应了,只有秦大夫人不依,非要跟着回来。
秦怀山回来的路上一直在想是真的发生了什么,要如何是好。
眼下真的看见了秦灼这幅模样,眼眶一下就红了起来,他一边走上前,一边道:“阿灼、阿灼……都是爹爹不好,当初就不该让你进宫去当什么伴读的……”
“停、停!”秦灼看他都快哭了,连忙出声打断道:“我昨夜是中了药,但大夫及时救治,已无大碍,这些屋里这些东西是因为我精力太旺盛跑来跑去撞的。”
“啊?”秦怀山愣住了。
秦灼扯了扯破碎的帘帐,“还有这个,也是我自己撕的。”
她理好衣襟衣袖,起身下榻,一本正经地说:“我好好的,完璧之身,昨晚什么都没丢。”
“那就好、那就好……”秦怀山抬袖擦了擦眼角的水光。
这一大清早,听了两回消息,还大不相同,可把人担心坏了。
“二弟,你可真是心大,都这样了,竟然还能说出好字来?”秦大夫人也是没见过谁家父女是这样相处的,嫌弃极了,“她说她是完璧,你就信?就算你信,外头的人会信吗?”
秦怀山没想那么多,只道:“我的女儿,我相信她就可以了。”
秦大夫人冷不丁被他噎了一下。
这个二弟,一向都脾气好的很,从来没同谁有过口舌之争。
今日却为了他这个女儿,公然拿话堵她。
秦大夫人气的不轻,“我看你是自欺欺人!昨夜多少人看见晏倾抱她了,回府时马车经过街上,多少人说着侯府小姐同御史大人的香艳事,你不是没听到!”
她一口气说的太多,讲到一半的时候,不得不停下来换口气,再继续:“回了西和院,你不想着教她怎么把晏倾抓牢,早些把亲成了,好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压下去!你在这说相信她?”
秦灼一听到外头街上都在传她和晏倾的香艳事就头大。
流言不胫而走,比风还快,一夜之间,她又成了京城百姓饭后茶余的笑谈了。
但这次的事比上回来,可麻烦多了。
秦灼抬手抓了抓头发,忽然觉得顾公子临走前说的那句“你就等着和他成亲吧!”仿佛是要她倒大霉的诅咒!
这回真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