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
小西瓜的梦。
在梦到淋雨时,小西瓜本来放松的身体再次缩紧,云团一样的身子都扭成了麻花状,闭着的眼睛也微微睁开,眼眸里通红一片。
“小西瓜!”它这个样子让阮玉很担心,连忙取了凝神的香来点燃,想了想,阮玉还哼起了童谣,歌声响起时,梦境稍微有了些变化,他们看到黑暗中有了一丝光,在光线亮起的瞬间,缩在角落的小西瓜抬起头,一脸希冀地看着头顶。
上方,有一匹高大神骏的虚空兽。
“知错了吗?”低沉威严的声音传来,好似在漆黑漫长的甬道里不断撞击,声声重叠如海浪一般越叠越高,震耳欲聋。
梦里的小西瓜将头都快埋在了土里,与此同时,它睡着的身体也在挣扎,偏偏这个时候的它怎么多叫不醒。连噬梦蝶飞离后,它仍困在梦里。
逢岁晚做的那些东西也没装起来。
阮玉去取了个排梳,给小西瓜梳毛。接着还让爹爹敲开了一个白玉瓜放在了小西瓜面前。
梳毛挺有效果,小西瓜逐渐安静,气息也恢复平稳。
它睁开了眼,先是喊了一声主人,随后看到阮玉手里的排梳后眼里的光都黯淡下去,低着头小声道谢。
阮一峰:“浮云岛上的大马对你不好吗?别怕,有我们呢。”
小西瓜歪着脑袋想了想,闷闷地说:“没有不好。”
又补充了一句,“就是没有许知鹤好。”它慢慢趴下,“我小时候很瘦弱,脾气跟其他的同族不太一样。我当时……说好听点儿就是活泼好动,难听点儿就是惹是生非。好像,大家都不太喜欢我。”
“跟主人在一块儿后,我也经常捣蛋,还偷喝过魂灯里的灯油,害主人受罚。”说着说着,它眼睛又水汪汪的了,“我现在知道了,很多时候都是我不对。”
“小孩子,谁不调皮了?”阮一峰立刻道:“玉儿小时候跟邻居家的小孩闹矛盾,她才这么高……”阮一峰伸手比划了一下大腿位置,接着说:“她端了一盆杀鸡的水倒人家炕上。”
“那家小孩说她娘偷汉子跟人跑了,我回去后,把他们家大人也收拾了。”
“玉儿也做得不对,被我罚了。她那么小,怎么不等我回家,一冲动就跑别人家里,被揍了怎么办?”阮一峰继续道:“她犯了错,我肯定要罚她,可不管她犯什么错,我是她爹,都会一如既往地爱护她。如果你的父母因此不疼爱你,那就是他们错了,不是你的错。”
小西瓜闷闷不乐地应了一声,“嗯,我知道。我现在长大了。”可那个让它明白这个道理的人,已经不在了。
重新见到幼时的同族,它就更念许知鹤的好。“许知鹤最爱给我梳毛了。”
可它也知道,他不在了,它得开开心心地活着,健健康康地长大,才能不辜负他的那片心意吧。如今,它也不是从前那个孱弱可怜的小独角兽了,它已经进入了成年期,是被许知鹤养得又壮又结实的虚空兽!
阮玉:“我们也可以给你梳呀。”梳子从头上一梳到尾巴,这么一梳下来,小西瓜的身体又恢复原状,梳子所过之处,还有紫色电弧冒出,滋滋地响。
小西瓜舒服了,继续说:“给我梳梳尾巴。”
阮玉拿着排梳给它梳尾巴,刚梳没两下,它就不高兴地甩了两下,“梳得不好,力度大一点儿。”
阮玉稍稍加了点儿力气,它又说:“重了。”
还对着一旁的听音花说,“给我按按角。”听音花骂骂咧咧地爬到它头上,用根须在它独角周围踩来踩去,还用叶片擦它的独角,像极了一只踩奶的小猫。
“哎哎,右边,右边点儿。”反复几次之后,阮玉看明白了,这小东西是在作妖。看到大家都在关心它,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不过到底是个闹脾气的小孩子嘛,肯定只能宠着它呀。
阮玉将梳子递给爹爹,“我手酸了,你来,你来。”
——我也是个宝宝,也该爹爹宠着嘛。
阮一峰:……
还能怎么办,梳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