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来回不便要遭恶狗欺。你又梦见妈散开了裹脚布,这更说明是妈每天晚上‘去’爹那边,散了裹脚布后才换爹过去的。因此,我们更要将他们二老合葬到一块,免得他们还要来回折腾。”
吕玉仙道出裹脚布一事主要是为了说明她那天眼睛給迷蒙遮蔽了,当然不是为重新合葬去破费的。吕玉仙反对,贾中华只能暂时作罢。放下钱财上需要的耗费不说,就算在体力方面这个时候的他也是不能胜任的。
贾中华的受伤很快就在四团这块特殊天地间佐证这不仅是他一个人的受伤。呈现九十度的弯弓走路的姿势很快就在总站流传开他受伤肠子被割,军医们便杀了一只黑狗取出肠子给接上。
如此一来,贾杰婞、贾杰刚走在路上便不时会有同学起哄:
“狗肠子,狗肠子!”
贾杰婞奋起还击。贾杰刚却将眼神转向贾杰婞,倒也能找补回来些许尊严。
贾杰敏却不同。孩子们拉距而开的群体叫唤,她只能灰溜溜急奔回家。床铺是她蒙头疗伤的唯一选择。每当这个时候,她会更加怀念她的洋娃娃,却仿佛那已经是遥不可及的事了。
吕玉仙一点不了解孩子们心里的动态,当然,她也不想了解。唯一另她心生嫌隙的是就是,那一对划破夜空叫唤的扁嘴鸭子。吕玉仙认为,鸭子叫唤,应该就是进来了不干净的灵体,若没有鸭子的叫唤,该不会进来那不干净之物。这样一想,越发容不下那对扁嘴鸭。宰杀能有荤腥。
又命贾杰敏送一只到安琼仙家。
安琼仙只觉意外。只说饲养大了可以生蛋孵化小鸭。贾杰敏满脸的茫然。
贾中华工伤后工资只能拿到百分之七十,而贾中华回到家又要吃中药调理(明间的中药费是不能报销的),吕玉仙在家中常常是唉声叹气。眼看又是一年的春节即将来临,便将贾杰刚、贾杰敏送上四团的车辆,搭乘到贾中华的二姐贾中美家去渡。
贾中华受伤后,吕玉仙便将小阁楼上贾杰敏的小床搬下来安置在外屋,让父子二人同住在一间屋中。贾杰敏不时便被吕玉仙叫到里屋陪她,不然,就是与贾杰婞并床而睡。
要去春城的头一晚,贾杰敏跟吕玉仙同床而眠。吕玉仙讲述了吕国珍挂在嘴边的故事。
吕玉仙讲故事,当然预示隐意。
暗夜向床帐铺开而来。吕玉仙讲述:
话说早些年间,良县一带有了一种叫“小家怪”的动物。这动物长得跟人相差不多,但力大无穷,而这“小家怪”却是爱与人扭着干。
却说白大村有一户王财主。这晚,王财主与妻子说起了枕边话。王财主:
“今年稻田里的稻子长得可真好,要是收割上来老天爷赏脸,好好晴天几日,今年可就无忧了。”说着,她抬起脚丫一个劲儿干搓揉。贾杰敏眼瞅,忙问母亲,可是被大姐传染来的“痒水虫”给传染了。吕玉仙抱怨贾杰婞一句,又接着讲开:
王财主的话被窗外的“小家怪”听到了便记下了这话。说着便是秋收放晴,这可乐坏了王财主。
第二天起来一看,场地里全是一片汪洋水泡。王财主震惊不已。只说近日来一直是晴空万里,老天爷没有难为过她。恍然间,再看南盘江水似乎减少了流量,这才知道自己说的话被“小家怪”听了去。
王财主一番追悔不用再表。
田地空出后新一轮的耕种又要播种。一天早晨王财主起床后又发现,田地里无端地堆满了一地的石头。不用说,这非人能干出,王财主心中有了数。
这天晚上,王财主躺在床上又对妻子说:
“嘿嘿,你说是哪个好心人,弄了那么多的石头来堆在我们家田地里。禾苗可是见了石头缝就要往外冒牙,来年我家岂不要大丰收了!要是这些石头搬在那些穷鬼田地里,那我还不得给愁死?”
妻子听丈夫这话不知是计张口便要问来,王财主一把将她嘴捂住。王财主:
“要是将那马粪啊、牛粪的弄到我家地里,那我可真不能活了!”
第二天大早,王财主躺在床上。长工张大勇便隔着窗子告诉他,地里的石头一夜之间全没了,而换成了堆满的牛粪马粪。
王财主窃喜。妻子笑出声来又被丈夫捂住了嘴巴。
吕玉仙:“你说这‘小家怪’就是要反着来,要是真有这种动物,我晚上也常常念叨念叨,就说我们家太富裕了,千万别搁进钱来,那岂不无忧?!”
贾杰敏早听过外祖母讲的这个故事。今晚再听重提,似乎领悟的意义心灵一颤电流连通就变得不一样了。她忽然很希望她是这个家庭听取正话的“小家怪”,可以分忧。带着充满张力的梦想,贾杰敏似乎第一次兼容这个家庭很快入睡了。
贾中华还是孩子时,大姐贾中慧便嫁给了邻村的张权,后生有八个儿女。二姐贾中美跟贾葛氏闹矛盾,早年独自一人跑去春城做帮工。新中国成立,贾中美进入煤机厂工作。
贾中美的第一任丈夫王志国是位老好人,生育三儿子后因肺癌下世。杨伟是春城当地人,家住大观楼傍。虽也是煤机厂职工,却因家庭成分高而受到歧视。王志国过世,杨伟成为了贾中美的第二任丈夫。三十九岁高龄这一年,贾中美诞下二人的共同孩子杨丽燕。排列五妹。
之前介绍膝下有三儿,杨丽燕怎能排列五妹?莫不是学数不清混淆了排列?
——非也!
要想明白其中缘由请继续下阅:
只说贾中美在医院诞下第一个孩子便胎死腹中。临床是一位江西的产妇,却因产后失血赴了黄泉路。一床是失去儿子垂泪涟涟哀叹的妇人,二床是失去妻子怀抱婴孩不知所措的父亲。天下有时缘定蹊跷。
张明愿意舍弃;贾中美愿意收养。张明怀抱骨灰盒返回江西老家。这个孩子吸吮贾中美的乳液一脸的饥渴。便赐名王兴光。
张明乃江西大家族。托付之后临别之际,便也增送金条不叙。
贾杰敏还是孩子时,王兴光已经是二十一岁的大小伙子了。大小伙子对于一个家庭来说就是一棵顶梁柱。王兴光这棵顶梁柱是淋漓尽致地竭力尽力。
王兴亮在这个家族中排列为二,进入了春城一团成为一名驾驶员,常年奔驰在祖国的各条线路。王兴闪排列为三,工作却远到靖城地区下属魏县工作。王兴烁排列为四,尚念中学。王兴光进入春城东郊变电压厂工作,虽说贾中美的家在北郊,但只要王兴光休息便往家跑。却也顶起了一个家庭收拾清洗的所有工作。要说,一个养子能尽到儿子女儿的职责身为父母的睡着了也该笑醒来,贾中美却美中不足。
贾中美心系不足的并不是王兴光,贾中美心系不足的却是王兴闪一个人工作在靖城之北余公里的小县城。因了贾中美想方设法都欲将其调回春城。
这礼拜天王兴光又回到了家中。虽然天气寒冷却也忙活了一天。云南人似乎遵循了祖辈永远不变的居家模式便是在春节前一切家居都要清洁妥当。晚餐过后,原本贾中美吩咐王兴光返回单位,却传来厂区放露天电影的好消息。王兴光决定第二天起早返回。杨伟嘱咐王兴烁必须书写家庭作业后方能去看电影。王兴烁顶了回去。杨伟眼神黯淡。王兴光一番训斥。贾中美也呵斥开来。
贾杰敏对争执的认真停留在一种各式上。便远离了“中心”独自一人进得里屋。她习惯寻找床铺的慰藉,却忽然感觉到似乎这有些陌生。从床铺起身又来到桌前,打量玻璃板下压着一元、两元面值的人民币三四张的样子。金钱对她停留在未曾开发的处女地,但“小家怪”的诱惑却突显出来。稍有迟疑,她伸手抬起玻璃。两元面值的人民币揣进衣袋。
漆黑的夜色尤显深重。一家人前后本想厂区场地。《沙家浜》抑扬顿挫的唱调并不是每一个孩子都能听懂。忽然一阵专心脚丫丫瘙痒钻心传来,贾杰敏模糊觉得应该是给传染了。尽管如此,上下眼皮的征战远远胜于脚丫丫。杨伟不断提醒不能睡过去,但还是闭合了眼睛。
观看电影的时候正是同学交流的时候。人流退散。王兴光穿过人流走出厂区追赶上一家人,却发现贾杰敏睡在杨伟的脊背上。急忙移动。杨伟却吩咐去接贾中美背上的杨丽燕。睁开眼睛只嚷嚷不要他人。王兴光再次接过贾杰敏。两次移动。贾杰敏迷迷糊糊睁眼又闭眼。王兴光:
“杰敏,今后表哥不在,你跟着姑爹姑妈来看电影可不许睡觉?姑爹老了,背不动你。”
睡意迷蒙间“嗯……!”一声又没了意识。
放下床的时候贾杰敏有意识。大脑迷蒙忽听贾中美吃惊叫唤玻璃板下少了一张钱。贾杰敏从迷蒙中吓醒,却佯装翻身转向墙面。颤栗不止。心如锣鼓。贾中美一声呵斥王兴烁并指出定是偷偷购买了香烟。王兴烁却干瞪眼回答家里所有的事都赖他的过错。王兴烁吹嘘一声。于是,传来了一阵摸索衣物的窸窣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