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这这这……怎么搞成怎么样?”
“周哥,你真的要走了吗?”
“老周,你不要紧吧?”
……
物业中心乱糟糟地围着周山水。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周山水在人和新城物业工作了这么长时间,他为人和气,别人有事都很热心帮忙,人缘极好。今日受了无妄之灾,竟被王总开除,众人心中都是不忍。
而周山水耳朵里嗡嗡乱响,脑子里只翻来覆去一句话“房子的按揭,孩子的学费生活费怎么办,怎么办?”
是的,蓉城虽然大,工作机会也多,但那都是给年轻人准备的。正如前妻许润说过的,她每天一见办公室见到的都是一张张年轻人的朝气蓬勃的脸,中年人一个也无。
自己年纪也大,离开物业中心,要想再找这么一个轻松的力所能及的工作却能。人家一看自己的第一学历和年龄,直接就把你的求职信扔垃圾筒里。
周山水是农民子弟出身,再艰苦的日子都经历过,什么样的苦都能吃。问题是,有的事情并不是你能吃苦就能得到解决。比如下个月的按揭款,比如孩子每天眼睛一睁就要吃要喝。
我做为家长,又该如何向飞扬交代?
他竭力让自己不至于失态,一边收拾个人物品,一边强笑道:“各位兄弟姐妹,和高兴和大家共事,我不要紧的,没有工作,大不了再找个就是,别搞得跟天塌下来一样。”
一个女管家眼圈红了:“山水,你以后记得常过来看看。”
她一哭,其他人都很伤感,顿时说不出话来。
周山水:“要回来的要回来的,到时候记得留我吃饭哟。”
忽然,老徐将眼睛对着众人一鼓,喝道,你们没事做是不是,都散了,都散了。然后拉住周山水:“山水,到我办公室一趟,有话跟你说。”
进了他的办公室,周山水强笑:“老徐你是要给我送别吗,也对,你的茶叶我挺喜欢,都给我带走吧。”
就要去拿人茶叶盒子。
老徐一把夺过去,骂娘:“你是鬼子吗,来我这里一回扫荡一回,要喝自己过来泡。”
周山水:“自己过来喝?我这一走要为一日三餐奔波,要想偷得浮生半日闲来你这里喝茶,也得有那时间。”
老徐想了想,道:“山水,今天这事是个意外。就拿业主委员会选举的事情来说吧,那是街道和社区的要求,按说应该由我主持的。但我却偷了个懒推给你,结果搞成现在这样,责任在我身上。今天这事情,其实是你再背锅,如果就这样让你走,那我就太不乐教了。”
乐教是本地土话,意思是不讲义气,没有担待,令人不齿。
周山水:“哈,对了,这离职是不是要给我补偿,N+1,你快把钱算给我。”
老徐:“你这人怎么一提到钱就来劲,听我说完好不好。山水,你第一学历低,年纪又大了,离开我们物业要想再找同样的工作怕是不那么容易。我们这里虽然收入不高,却是正规单位,好歹五险一金都是全的。外面很多地方连养老保险都不负责,自己买,一年一万多块,压力实在太大了。”
说到未来的生活,周山水心中不好手,默默地从老徐烟盒里掏出一支烟,抽了一口,呛得厉害,又灭了。
老徐:“要不这样,你的离职手续我先拖着,等过阵子再说,事情未必没有转机。”
周山水:“这可以吗,那可是王总亲口说要开除我,你顶着不办,会受到牵连。”
老徐道:“王总现在的全部精力都放在IPO上面,日理万机,管得了那么多鸡毛蒜皮的事,没准过的几天就把你的事给忘记了。我这边先不忙给HR那边走程序,拖一天算一天。”
周山水:“还能这样?”
老徐:“但是,你的工作要停下来,工资也停发。”
周山水叫起来:“老徐,我一家三口要吃饭啊!”
老徐点头说,是啊,人活着就要吃饭,咱们每天眼睛一睁,房子、水电、宽带、煤气、交通费就钻出来,没钱你连人都做不了,毕竟咱们不是生活在空气中。你的事我是这么打算的,咱们物业不是把小区不少工作都是外包给别的公司吗,给你找个活路也是容易的。
人和新城地盘大,住户多,活儿也多。总部不愿意养那么多园丁和保洁,把这些工作都外包了。
老徐的意思是让周山水先去园林公司那里混上一段日子,那边的活儿比较烦琐,但收入还成。
不过,徐经理还是有点顾虑:“山水,你好好的一个金管家忽然变成零工,一身泥一身水的,我怕是自尊心受不了。还有,你的颈椎病撑得住吗?”
周山水顿时心动,立即拍着胸脯道,老徐,你我都是农民出身,小时候都挖过红苕摘过苞谷,还怕一身你一身水,要什么自尊心?钱给够,我现在就把化粪池给掏了你信不信?至于我的颈椎病,那叫病吗?那病就是成天坐电脑前坐出来的,正应该好好劳动,没准一干体力活就把病给干好了?
说起颈椎病,周山水上一个工作是在电脑前看单,一坐就是好几年,倒落下了这个毛病。
徐经理被他逗笑了:“好好的掏什么化粪池,那我就把园林公司的老郭喊过来了啊。”
老郭这人周山水也熟,他是本地土著。
手下的人马倒是不多,就十来个小工,多是中老年人,每天扛着除草机、花工剪在小区里忙个不停。
而他则每天物业这里来抽烟喝茶打屁聊天跟大家搞好关系,没办法,得在老徐这里找生意。
作为老徐的铁子,周山水和老郭经常一起喝酒吃饭,但牌却是不打的,陪不了。
老郭听徐经理说了这事,笑道,开玩笑吗,山水好好的大学生金管家到我这里来打烂零工?好吧,山水你既然瞧得起兄弟,就来过渡一段时间,当是个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