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菫抬头看着他,他险峻的唇角比方才柔和了许多,深邃的眸子,正温柔地看着她,这是他今日第一次这么柔和。她鼻头一酸,委屈地问,“国公爷可是验明正身了……”
“说什么傻话。”萧甫山紧紧搂着她,把她的头伏在他的胸前。
她可没觉得是傻话,她们不过几面之交,哪有那么深的感情让他那般包容于她。他不肯戳破这层窗户纸,也算给她留了颜面。
幼菫听着他胸膛里沉稳的心跳声,似是低沉的战鼓,鼻息间有股男人独有的气息。
萧甫山穿上中衣出去叫了水,水很快就抬进来了,幼菫却睡着了,缩在锦被里小小的一团。曲妈妈领着绿芙和红芙进来,想叫醒幼菫,萧甫山制止了她,掀开被子打横抱她起来。幼菫知道是他,但是太累了,累的眼皮睁不开,指头都动不了。
萧甫山将幼菫轻轻放入浴桶,见绿芙和红芙站在旁边,却没见幼菫的丫鬟,“去叫夫人的贴身丫鬟过来。”
曲妈妈恭敬应下,让绿芙和红芙出去收拾床铺,又喊了青枝和沉香进来。
萧甫山低声叮嘱,“动作轻一些,让她睡吧。”
青枝和沉香福身恭敬应下,“奴婢晓得了。”
萧甫山出了净房,二人才放松了些,荣国公气势逼人,他在的时候她们几乎不能呼吸。
曲妈妈收起了床上事先铺好的白色元帕,上面是一朵艳丽的红梅,她神色复杂地叠好放入一个檀木匣子。绿芙心不在焉地整理着床铺,上面一片狼藉,她红着脸,余光瞄着萧甫山,他那么威武不凡,对夫人真好,还抱她去沐浴……
萧甫山穿上直缀出去了,出了院门,萧东从阴影处现身出来,低声禀报,“有五十多个黑衣人从三处院墙进来了,死了十六个,嘴里都藏了毒药,活捉了一个,及时卸掉了下巴,剩下的都跑了……”
宁贵太妃派人来索要世子,拜堂之后就下令把裴弘元放回去了。他居然动用了死士,若不是府里提前做了布置,增加了两倍的侍卫,恐怕今晚是要出大乱子。
萧甫山捏紧了拳头,脸色阴沉骇人,“府里可有什么损失?”
“靠近后院墙的一处群房起火了,是泼的火油,侍卫们很快就赶过去了,火没烧起来。”
“把他们看好了,明日本公去看看。”萧甫山的声音平静,可萧东知道他是怒极了。
幼菫洗完澡才被青枝叫醒,穿衣服的时候看到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惨不忍睹,她脸通红,努力在青枝沉香面前保持淡定。青枝轻声道,“张妈妈给了药膏,一会奴婢给您涂上。”
幼菫含糊地说了声好,出了净房,见萧甫山淡然地坐在罗汉床上看书,幼菫红着脸瞪了他一眼,转身去了床上。萧甫山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险峻的嘴角微扬,小丫头脾气还挺大。
涂药膏的时候青枝的手都在发抖,眼眶通红,国公爷也太不知节制了,小姐是第一次,也不知道怜惜一些……
幼菫深深埋在被子中,被褥都重新换过了,上面熏的沉香让人心境安宁平和。
净房里的水声停了,萧甫山合上帷帐,在她身旁躺了下来,他身上有淡淡的皂角香。外面的龙凤花烛还亮着,隐约能看见床围上浮雕的海棠花开锦绣,她有些睡不着了。
幼菫冬天习惯睡炕,会有源源不断的热量传给她,现在纵使屋里烧着地龙,她的被窝里却是冰凉的。她应该多要床被子的,现在都已经躺下了却不好再出去了……枕边人呼吸绵长,应是睡着了。她轻轻地蜷缩身子缩成一团,又前后滚了下,把自己裹成一个蚕蛹不留一点缝隙。过了一会,感觉后背还是透风,她又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再次前后滚动压紧。
“不要再动了。”身后传来压抑克制的声音。
幼菫停止了动作,“吵到您了……我不动了。”
萧甫山掀开她的被子,把她拉进自己怀中,“我怕伤了你,懂吗……”
他身上滚烫……她身子一僵,便要逃出去,却被他翻身压住。幼菫惊慌地哀求道,“真的不行了……”
萧甫山伏在她身上良久,他也知道她已经不能再承受他……他深吸了一口气,躺回床上,把她冰凉的小手包裹到手心里,“你身上那么冰凉,冷怎么也不说一声。”
幼菫见他不再有动作,松了一口气,“刚洗完澡时也不觉得,时间久了才慢慢觉得冷的。”
他知道她是畏寒的,是他疏忽了,“明日你再加床被子,今晚先和我一个被窝睡吧。”
他的被窝里很暖和,热腾腾的很舒服,两人身子紧挨着,他身上滚烫,就跟个电热毯一般,幼菫很快就暖和过来了,身体也慢慢放松下来,不一会就睡了过去。
萧甫山有些后悔跟他一个被窝。见她睡得香甜,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又去净室冲了个凉水澡才好些。
待进了被窝,幼菫却又缠了上来,可能觉得冰凉,皱着眉头嘟囔了句什么,又背过身去了。萧甫山苦笑,这小丫头还真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