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景庭笑了下,摆弄着指尖的半截香烟,说道:“以前经常抽,入道之后便没怎么抽过。”
“那怎么又捡起来了?”
“大概是想回味一下抽烟的感觉吧……虽然现在抽起来什么感觉都没有。”
自手少阴肺经畅通,费景庭抽烟便只能抽个寂寞。烟气入肺,转瞬便被贯通肺部的真气带走,继而排出体外,什么感觉都没有。
张乐瑶沉默了下,突然说道:“你可曾想过,符姑娘已经……”
费景庭点头,吐出一口烟气,眯着眼看着蜿蜒的官道没入白雪之中。说道:“想是想过,可既然留存着希望,总要去做些什么。”
怀中涌动,小白蛇从领口钻出来,吐着信子嘶嘶作响。嗯,小白蛇绝对是在说张乐瑶的坏话。
费景庭瞪了小白蛇一眼,轻轻点了下小白蛇的头,小白蛇便又缩了回去。
小白蛇虽然修行有成,可到底没脱离蛇的属性,遭逢冰天雪地,便忍不住要冬眠。费景庭不敢将其收入随身空间,生怕再取出来就成了死蛇,于是便将其塞进了怀里。
“那之后呢?如果结果不好,你又如何?”
“我能如何?”费景庭说道:“起码对得起自己这份心,剩下就是怀念与遗憾。人生嘛,不就是如此?”
“你倒是豁达。”
“我只是说得豁达,到时如何,还说不定呢。”费景庭苦笑着说:“没准我会就此颓唐也说不定。”
一根烟抽完,烟头划出抛物线落在雪地里。费景庭回身到了帐篷旁,取出地图观摩了半晌,随即说道:“咱们刚刚路过锦州,照理来说此处应该有人烟啊。”
丢下地图,费景庭寻了个最高的杨树,纵身便攀爬了上去,落在枝头,引得松鼠吱吱叫叫了几声四下奔走,费景庭朝着北方远眺。须臾间跳将下来,叹了口气说道:“前方不过三里就有人烟,咱们运气不错,今日不用睡帐篷了。”
“是个村落?”
“比村落要大一些。”
费景庭的高清地图源自后世,跟一百年前的现在自然大有区别。不过如果那地方没搬家的话,应该叫沟帮子。嗯,沟帮子烧鸡就出自这地方。
此时行政划分不好说,既不算村落,也不属于城镇。此地地处辽西走廊,是通关要道,南来北往必经此地。
如果费景庭没记错,沟帮子就是京奉铁路的一个小站。关外白茫茫一片,继续用摩托车赶路是别想了,走陆路只能乘坐马拉爬犁,或者就得乘坐火车。
他便琢磨着,转而乘坐火车先到奉天,此后测算了方位之后再说。
收拾了东西,灭了炭火,两人回到官道上,朝着三里开外的沟帮子走去。
过了一道坡,便能瞧见远处灯火点点。
张乐瑶顿时松了口气。有人烟便能投宿,总好过野外露营。费景庭一手袖里乾坤,什么东西都能变出来,可孤男寡女挤在一起到底还是不方便。
前行一里,费景庭突然停顿了下,稍稍碰了下张乐瑶,指了指路旁的林子。
林子里,一个矮小的身影鬼鬼祟祟的躲在一棵松树旁。张乐瑶警觉起来,将横笛握在手中。
又前行十几步,那矮小的身影陡然蹿出来拦在路中央。那东西不过一尺多高,头顶戴着个破草帽,人立而起,张口便声音尖细道:“小两口,你俩看我像是人吗?”
二人停住身形,对视了一眼,张乐瑶低声道:“妖?”
费景庭道:“好像是黄皮子。”
“好像没恶意,放过它?”
“嗯,不搭理就行了。”
意见统一,两人全然无视了讨封的黄皮子,越过其继续朝沟帮子行去。
黄皮子急了,跳着脚又追了上来:“嘿?我问你们话呢,怎么走了?”
张乐瑶甩手便是一张黄符打过来,吓得黄皮子蹿出去老远。等了半晌,也没见黄符生效,这才小心地凑过来,捡起黄符看了一眼,原来是个寻常的平安符。
那黄皮子眨眨眼,骂骂咧咧道:“晦气晦气!修行二百多年,刚出来讨封怎么就碰上道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