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贞庸去隔壁小睡,留下几名巡警端着枪对准弗兰克,但凡有异动,白贞庸准许巡警立刻开枪。
过了几个钟头,手下人将白贞庸叫醒。重新回到关押弗兰克的办公室,此时外头已经蒙蒙亮。
瞌睡的李志章也醒了,揉着眼睛依旧搞不明白状况。
日头逐渐跃出地平线,白贞庸起身走到窗前,一把扯开窗帘,和煦的阳光照射在弗兰克身上,顿时灼烧得弗兰克身上升腾起阵阵青烟。
白贞庸惊奇道:“这西洋妖怪还真怕太阳啊!”
李志章瞪大了双眼,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空气中充斥着肉体灼烧后的刺鼻气味,弗兰克哀嚎着,身上逐渐腾起火焰,转瞬就成了火人。阳光逐渐强烈起来,弗兰克身上的火焰逐渐消逝,继而化作灰烬。
一名巡警紧张得微微动了下,便是些许的振动,便引得灰烬洒落得满地都是。
白贞庸捂住口鼻紧忙从办公室里冲了出去,打了几个喷嚏才将口鼻中的灰烬清理干净。
有手下凑过来问道:“科长,这案犯是妖怪,可怎么结案啊?”
白贞庸道:“老规矩,去死牢里问问有没有乐意顶罪的,一人给五十大洋安置费。这踏马的,洋鬼子不能惹,妖怪惹不得,西洋妖怪那就更惹不得了。”
道理很简单,就算真有妖怪,上头也得压下来。这要是原原本本报道出去,引得老百姓人心惶惶就不美了;而洋鬼子在津门可是有法外治权的,更是惹不得。
过了一天,津门各大报纸刊载,津门警方布网数日,于昨夜擒获两名谋害女工的凶手,案犯已经招供,详尽供述了犯罪事实……
杨景林带着白贞庸接受报社采访,连连表示,此等穷凶极恶之徒,必绳之以法,谁求情都没用。一时间民间物议纷纷,几位苦主敲锣打鼓给警察厅送了牌匾,老百姓也大多说杨景林的好话。
这日赶上星期天,费景庭放下报纸,心中暗暗发乐。
谁能想到,杨景林这厮竟然成了罪恶克星?
一旁的符芸昭不满道:“景庭哥哥,这报纸上鬼话连篇,一句真话没有!”
费景庭优哉游哉喝着茶说道:“真话伤人啊。妖怪出没乱人心,又是个西洋妖怪,此时原本就跟日本人不对付,再招惹了英国佬,我怕不是好事。”
顿了顿,费景庭说道:“杨景林如此处置两全其美,左右那吸血鬼死翘翘了,也算对得起苦主了。”
道理是这个道理,符芸昭只是不满于报纸上只字不提景庭哥哥,全都变成了杨景林的功劳。
倪秋凤人情达练,知道符芸昭的心思,当即在一旁劝说道:“景庭哥不想出风头,便是让给杨景林又如何?”
正所谓人怕出名、猪怕壮。前日刚处置了一窝吸血鬼,第二天费景庭就遇到了糟心事。
还是拜国术第一人的名号所累,有个想出名想疯了的家伙,跑到北辰大学门口堵着门,非得要挑战费景庭。
当时是周六,费景庭好端端在家修炼着呢,结果被学生叫到了学校,摆架势花了半分钟,动手就两秒。
随即施施然便回了家里,转头就听到传言,说那人乃是李书文的再传弟子。
李书文是谁?
钢拳无二打、神枪李书文!
没有费景庭之前,这民国国术界谁是第一人是有争议的。论战绩,李书文远超孙禄堂。可论声望,却又远远比不上。
概因李书文这人是个纯粹的武者,一门心思练武,终生不娶妻、不生子,交友无数,却不借着声望自立门派。
不过是李书文的再传弟子,费景庭出手有分寸,也没伤到那人。不想,今日又有传言,说那人放了狠话,择日请托师爷李书文出手,一定要教训教训费景庭。
费景庭只盼着李书文没那么清闲,不然这打了小的惹来老的,一天天打来打去,他还哪里有时间修行?
便在此时,门铃响动,倪秋凤起身:“我去看看谁来了。”
没一会儿,倪秋凤去而复返,引着个身材愈发走样的庞主编进了小洋房。
庞主编见到费景庭便笑:“景庭……诶?你别躲,我不是催着来要大纲的,好事儿,真有好事儿!”
费景庭缓缓关了窗子,轻描淡写道:“这屋里空气有些闷,我开窗子透透气。庞主编,您此来是……”
庞世壁自觉跟费景庭关系融洽,也不在意那些凡俗礼节,自行在沙发上落座,笑呵呵道:“都说了是好事儿,你的稿费下来了。”
“哦?”
“商务印书局,先行刊印一万册,此后视销量再行增刊。”说话间,庞世壁将一张支票递了过去:“初版百分之十五版税,再版百分之二十,咱俩一人一半,喏,这是你那份。”
费景庭接过来瞥了一眼,还成,这些钱足够自己一年薪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