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景庭不好久留,赶忙道明了来意,询问开学日期。
严夫人有些为难,说道:“费老师,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知具体如何。只是听外子说了一嘴,各个学校已跟学联谈得差不多了,这复课怎么也要十月中旬了。具体时间还未定,费老师不妨留下住址,待定下来我叫人上门通知。”
十月中旬啊,没想到自己还回来早了。
打听了开课的消息,费景庭便起身告辞。瞧着天色还早,严先生的府邸距离卞家也不远,便骑着车去了卞家。
费景庭刚进了卞家,接待他的是卞夫人。
数月不见,卞夫人气色又好了许多,面色红润,看着好似三十许人。
“费老师?你可算是回来了。可惜文颉那丫头跑去朱三小姐家里疯玩去了,不然都不知道会高兴成什么样。”
费景庭赶忙道:“当日处在风口浪尖,不得已才远走。走的有些匆忙,让夫人挂心了。”
“这有什么?费先生真是不可貌相。”卞夫人笑道:“当日听闻费老师在擂台上打死了日本人,若非文颉亲眼所见,就是打死我跟外子都不敢相信,费老师竟然还是位国术高人。”
“谈不上,只是学了一些防身的本事。”
“费老师太过谦了,就连国术第一人孙禄堂都说不如你,你如今可是响当当的国术第一人啊。”
“哈哈……”费景庭笑着不知该怎么接话茬了。
也是赶巧,恰在此时外头响动,卞先生回来了。见到来者是费景庭,卞先生很是惊喜。
众人寒暄一番,卞夫人识趣地起身道:“你们谈,我去准备一些茶水点心。费老师,待会儿一定要留下吃晚饭,我叫人准备淮扬菜。”
推却不过,费景庭只得应承下来。
卞先生明显对费景庭更为好奇,先是问了一通费景庭是不是跟报纸上说得一般,得了异人传承,又问了当日擂台情形,最后又问起这几个月费景庭是如何过的。
费景庭简略地说了一番,转而问起卞先生近况。
卞先生意气风发道:“都是托了费老师的福,我已经处置了棉纺厂的库存,关停之后将机器尽数发卖,又置办起了成药厂。”
趁着抵制日货的风潮,积压的棉纺库存尽数出手,销路很不错。回笼资金之后,卞先生立刻将机器转卖,厂房改造一番,购置了制药所需的机器,将纺织女工招募回来,培训了一番,便开起了成药厂。
另外便是,卞先生打发自己亲弟弟去了一趟滇地,还真寻访到了白药的踪迹。卞家花了大价钱,从对方手里买了方子,如今这白药已成为成药厂两条支柱之一。
至于另外一条支柱,那自然是费景庭提供的他达原粉了。
口碑发酵,这玩意不但在国人之中流传开来,便是洋鬼子也慕名尝试,到了最近,怡和洋行干脆找上门来,要跟卞家合作办厂,专门生产这种中老年男性之友。
“还好费老师回来了,不然再过上十天、半个月,只怕这药丸的生意就得因为缺货而断绝。费老师,您那里的药粉还有不少吧?”
“不少,卞先生这次打算要多少?”
“再来两公斤。”
很好,又是二十万大洋入手。
约好了改日送到隆顺号,卞先生当即给费景庭开了支票。
说了一番杂事,卞先生自然而然的说起了时局。眼下风起云涌,南面的民党在积聚力量,各地的学生又闹事不休,此时的北洋可谓是风雨飘摇。
卞先生感叹道:“单单津门一地,数月间华日之间冲突十数起,国人、日人各有损伤。日本人连续给北洋发照会,最近风向不太对,我看北洋怕是要对学生们下狠手了。”
是这样么?历史课本上也没记载啊。
费景庭随口说道:“乱吧,大乱之后方能大治。”
“哎,也只能希望如此了。”
卞先生转而问道:“费老师,你说跟怡和洋行合作办厂的事儿,行得通吗?”
费景庭嗤笑道:“卞先生觉得洋鬼子会突然发善心?只怕这英国佬是看上了秘方,想偷回去自己生产吧?若是卞先生短缺资金,那这支票还请拿回去,什么时候宽裕了再给我也不迟。”
卞先生连忙推却:“费老师误会了,我是想着借怡和洋行打开外埠。既然费老师不太看好,那此事就算了。”
费景庭不怕秘方泄露,他一共就那么点原粉,依照此时的化学水平,只怕拿到了原粉也不是短期内就可以投产的。他怕的是泄露了自己是原粉提供者,被英国佬惦记上。
又聊了一番,赶在晚饭前,卞文颉回来了。
只是这姑娘哭红了眼圈,也不知是谁惹了她。见到费景庭,卞文颉惊叫一声,赶忙跑上了楼,过了好半晌才下来。
喜滋滋地重新打招呼:“费老师,你可算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