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子里,向倦飞胃口好,一天能吃两个鸡蛋和半只肥鸡。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胃口好,奶水自然就充足,她的小胖妞一次吃半只奶就够了。说来也巧,在院子里,卓三有个房族兄弟媳妇长得干瘦枯黑,干瘪的“胸器”到孩子半岁时一滴奶都挤不出,饿得孩子嗷嗷叫,急得这个兄弟经常打骂媳妇。
“三嫂,要不是你奶好,我家奴仔恐怕……”向倦飞每次奶那孩子,那妈妈都泪眼婆娑的,这次也不例外。一来二去,这对苦命的被拐卖妇女成了无话不说的姐妹。
“不提了。我们都是卓家人买来泄欲和生仔的工具,孩子比娘亲,在卓家人眼中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第芬,受点委屈想开点,不跟他们一般见识,不然会憋出病来。看你身上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的,他的心也太狠了。唉,一日夫妻百日恩嘛!没得奶水是娘的错吗?哪个娘想饿着自己的孩子?一口奶的事,今后就不提谢不谢的事了。都是同病相怜的姐妹,说谢谢二字反而见外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说不定哪天我逃难就逃到你门口呢。”向倦飞把饱胀的奶头放在那孩子嘴里,那孩子贪婪地吮吸着,眼睛冲着向倦飞看。“这孩子与我有缘,冲着我笑呢。”
第芬心里暖烘烘的,瞧四下无人,贴心地问,“还防着你吗?孩子都生了,我那家还不放心我呢。”
“嗯,还防。你知道的,我这个妞不是他骨肉,胎中带来的。表面上他们拿给我吃、拿给我穿,但骨子里对妞妞还是不亲,隔着膜呢。他猴急得很,伤口都没有好全,整天就想着下他的种。现在还好,不敢对我动硬的。我比他高大,他人矮小,一对一,我不怵他。扳扯几回合,他累得像狗一样哐哐的咳。无奈得紧,只好去编他的笸箩。”向倦飞的孩子安静地躺在摇篮里睡,胖胖的脸像极了倦飞。向倦飞还奶着第芬的孩子,又瞥了一眼自己的孩子。“第芬,帮我摸一下,看小胖妞流尿没有?”
“没有,”第芬摸了摸小胖妞的衣裤,低声哭诉道,“他家人冷眼看我,说我‘小黑女’;晚上稍不满足他,他就揪我头发、手臂、大腿,我没力气打不过他。简直没法儿活了!三嫂,我想逃……”
“嘘……”向倦飞低声打断第芬话头,掰着手指给第芬分析,“小声!那是昏话,这些念头在我脑里预演了上万次,几乎没有逃得出去的可能。你算一算、想一想,我们一没钱,二没证件,三带着孩子,四地方政府对拐卖妇女睁只眼闭只眼,又没有熟人帮忙,又在他们重重看管之下,你逃得出去吗?逃不出去。抓回来,有的只有更多的伤害和折磨,还让娃儿受罪。第芬,不要把什么都挂在脸上。我听卓老婆子说,你婆婆说你懒,球事不做,整天丧起脸,没把家当成家,是只喂不熟的狗;对男人,是被窝里的事,我不清楚内情,想必你也没给他好脸色。第芬,我说话难听,你调把椅子想想看,他们不提高警惕才怪呢?要想活命,我们这些拐来的牲口要动脑子才行。”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让我放下身段,含着屈辱侍奉他们我做不到!”第芬一边点头称是,一边仍不甘心,想点燃彼此的怨恨,“我一个黑骷髅配老秃头也就罢了,三嫂,你皮肤又白、身段又好,绝对是卓家院子方圆十里都找不出来的美人,你也情愿跟着斜眼烟灰(卓三烟不离手,故称)过一辈子?”
“你不用拿话激我。我什么样我清楚,一朵昨日黄花、一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皮囊而已。晚上盖着被子干事,对男人来说都一样。落到这步田地,还是在那个山头唱那支歌吧。我不像你,逃了人家不会拿孩子怎样,毕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脉;我这个,跟他不沾亲不带故的,我逃了,他非把小胖妞弄死不可。这或许是当妈的宿命,有了孩子牵挂就多了。现在只能忍忍了,等孩子长大些再说。当年大将军韩信还受过胯下之辱呢,我们平头老百姓要那个面子做什么?面子能当饭吃、当衣穿?”向倦飞停顿了一下,又说了自相矛盾的话,“生孩子时,我心都软了,但我想起他不顾我死活着急想下种的那副嘴脸,心里就不舒服。等着吧,总有一天,姑奶奶没有命门让你拿捏着,有你好看的!”
第芬似懂非懂地看着前恭后倨的向倦飞,心头没有个准头。这时,第芬孩子吃饱了,吐出奶头歪着头朝第芬笑。“喔,还是妈亲。”向倦飞将第芬孩子在怀里逗了一会儿,才把孩子抱给第芬。第芬竖着接过孩子,拿着孩子右手朝倦飞摆手作别。
第芬抱着孩子走了,小胖妞在摇篮里甜甜地睡。屋里陷入沉静。向倦飞半闭眼睛,仰身躺在床上,“云岫”“卓剑”的身影交替拉扯着向倦飞的神经。
时值初夏,鹰嘴岩樟叶鲜嫩,风中微微飘荡着樟木的香气,布谷鸟在林中清脆的鸣叫。一个丰腴的少女倚着崖壁望着远方,焦急地等着情郎归来。“倦飞,头上是什么?”少女睁开蒙眬的眼,取下头上戴的东西,一看原来是张云岫用野花编成的花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