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因为除了苻坚,别的氐人权贵也都懒得和汉人打交道。
毕竟这些汉人坞堡,就算是获得了他们的支持,又不能把他们直接变成自家的奴仆,陛下可是在上面盯着呢。既然如此,费这个力气却值得到一群最卑微、低贱的汉人的好感,有什么用呢?
“是交给文玉(苻坚小名或小字,表字为永固)了,这也不是什么秘密。”苻雄径直说道,带着些许无奈的笑容,“贤侄但说无妨,都是自家人,自然没有什么好避讳的。”
苻柳怔了怔,叔啊,我都已经叫出来“丞相”了,那自然是想要公事公办,而不是和你凑一家人的好吧?
不过苻雄是长辈,苻柳当然不能直接这么说,只好硬着头皮说道:
“现在这情况,摆明汉人已经和南蛮纠缠在一起了,甚至已经发展起来了自己的队伍,足以对我们产生威胁,这是否说明一些问题?”
这话说出来,苻柳当然也是用了很大的勇气。
这几乎是在指着苻雄的鼻子问,你儿子是不是有什么不轨的举动,不然怎么会放任这些汉人汇聚起来兵马?
苻雄却似乎被说中了痛处一样,深深叹了一口气,脸上的平静也被愁苦取代:
“贤侄亦然知道,你这文玉阿弟,当真是令人不省心,整日里读一些汉人诗书,摇头晃脑、津津有味,要不就是找来好几个穷酸儒生讨论一些古今典故,弄得家里好几个小家伙也都有样学样。当真是余平日无暇,管教不严。”
苻柳脸色微变。
自家叔叔到底是自家叔叔,这两三句话就把话题轻飘飘岔开了。
意思自然也很明确,我家苻坚就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天天就知道看书的死宅。
可能翻身都不想的这种咸鱼。
什么军国大事,什么汉人氐人,对他来说重要么?在乎么?
显然并不。
所以你想多了。
这家伙根本就是没有把结交、管理城南这些汉人坞堡放在心上。
这些汉人坞堡干点儿什么事,苻坚必然什么都不知道。
所谓不怕讲道理,就怕耍无赖。
现在的苻雄就是在耍无赖。
我家儿子就是个废人了,那我能怎么办?
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咱们苻家的人,是你的弟弟,你还真的打算就他啥事也不干的行为把他教训一顿么?
而且苻雄又来了一句“无暇”。
试问我苻雄平日里为什么连管教自家儿子的时间都没有呢?
那就是因为我一直在为皇兄的国事操劳,甚至还得负责提携管教你。哪里有空?
还不是为了你们一家而导致的?
所以你现在纠缠于这个问题,难道真的不会良心痛么?
这句潜台词,苻柳当然是能够听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