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太子殿下的样子实在太可怕了,宛如沙场上的万人魔,吃人不眨眼。
他斜瞥了一眼,幽幽道:“没来。”
“哦哦。”
正在四处观望的朱厚照也长出一口气,拍着心口喃喃道:“哎呀,也不知怎地了,刚才竟是一心想着弄死这几个王八蛋,老宁,本宫可能魔怔了吧?”
宁远:“……”
他想说,殿下您应该自信点,把“可能”两个字去掉。
朱厚照又缓了缓,忽的一震:“雾草,本宫是不是打死人了?”
说着,忙冲上去,扯开被子,里面已是惨不忍睹,帖木儿等几人口鼻流血,模样吓人。
朱厚照用手指在几人鼻子下面探了探,见还有进出气,又拍了拍心口:“吓死本宫了,吓死本宫了。”
宁远翻白眼,也是默念:吓死人了,吓死人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风风火火、大大咧咧的太子殿下竟如此疯狂,反差实在太大。
可若仔细想来,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太子殿下只是看起来顽皮多动,可在诸多荒唐举动之下,是一颗赤子之心!
他爱万千黎民,爱这大明江山社稷。
此番为了蓟州的战事,不知用了多少心思,可却是有心无力,再加上弘治皇帝一直压着,心里早已聚集成火山,一直忍着、憋着。
故而,方才那火山挣脱了理智的枷锁,忽然爆发,也是理所当然。
“老宁,接下来怎么办啊?”朱厚照焦急道。
“当然跑路啊,难不成留在这里等人抓包啊。”宁远道。
“可他们……”朱厚照看着帖木儿几人。
“凉水泼醒,丢出去!”
宁远对旁边同样吓破胆的两个锦衣卫说了一嘴,扯掉黑布,逃也似的跑掉了,朱厚照也忙跟在后面。
不多时,一盆凉水浇在了帖木儿几人身上。
帖木儿当即一个哆嗦,茫然的看了看,骤然发出一声通天彻地的嘶吼声。
“宁远小儿,老子跟你没完!”
当夜,京城刮起了一场北风,大风裹挟着大雪,啪啦啦的落在房顶、窗子、院落,呼呼作响间发出了魑魅魍魉般的呕哑之声。
寒意侵骨!
翌日。
太和门前,百官聚集。
可这一日,百官各个神色冷寂,往日间闲聊、商议的样子彻底消失不见。
一股比大风大雪更加可怕的肃杀之气在这大明宫内,腾腾升起。
距离百官不远处,两道身影蹑手蹑脚走来。
“老宁,那帖木儿今日朝拜君王,你看诸位大臣那副要吃人的样子,本宫忽而觉得这天儿太冷了,双腿都抖。”朱厚照缩着脖子道。
“殿下莫怕。”
宁远抄着袖子,小老头儿似的道:“打都打了。”
朱厚照愣了愣,嘿嘿笑了:“老宁,你特-娘的真是人才,精辟啊,反正本宫是打爽了,爱怎地怎地吧,不至于死就是了。”
宁远缓缓扭头,眼神有些幽怨的看着朱厚照。
朱厚照哈哈大笑:“好兄弟,没事的,打都打了,实在不行,本宫就以上吊威胁那皇帝老子,总也能保你一命。”
宁远这才收回视线,瞥了眼前方的百官,噗嗤笑了出来。
这笑声不大不小,前方百官恰好听得见。
欻!
百官瞬间扭头,冰冷的眼神打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