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是被别人攀咬上的,有嘴也辩不清的他们,面对大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别人拉下水,在互相攀咬的同时,他们的心里同样也有些懊恼,而现在,看到年过七十的赵南星也被从流放地押到京城时,他们自然感觉有愧。
“不曾想今日又能见诸公,能生见诸公,实在是三生之幸啊!”
面对众人,赵南星却显得极为平静,两年前被流放的时候,他就已经看淡了,现在不过只是旧事重提而已。
只是……看着牢狱中关押着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庞,赵南星不禁长叹一声。
难道,陛下真的就糊涂到任由魏忠贤如此胡作非为吗?
“陛下就不怕,天下士林从此元气大伤,国将不国吗?”
在被关进大牢时,赵南星的心里只剩下一个想法——天下士林这次之后恐怕会元气大伤,没有百年时间,恐怕是恢复不过来的。
“陛下是想用士林的元气大伤,换朝政的百年平和啊!”
在首辅顾秉谦的书房里,面对丁绍轼,他难得的说了一句实话。
“于陛下看来,自神宗末年,我大明于辽右屡战屡败,归根结底还是朝议纷纷,党争不断,督师止步有言官给事中弹劾其不思进取,糜费朝廷钱粮,久师无功有,被逼冒进,稍遭新败,又有给事中弹劾其丧师辱国,不堪为用,辽右说是败于军,不足败于朝,朝中群臣虽然不在辽右,虽不为督师,但却能左右辽右局势,即便是前线督师将领有意杀虏,但受制朝中党争,面对朝中文臣的指手划脚,历任督师非但无法实现自己的固守和进剿计划,甚至还屡战屡败,最终导致辽右尽失。”
说出这番话时顾秉谦也是禁不住长叹一口气,陛下看到的事情,他同样也看到了,可他能做什么呢?
“在外人看来,我顾某人不过只是与阉宦同流合污的阉党,不过只是魏阉的传声筒,可是……”
抬头看着丁绍轼,顾秉谦说道。
“又有谁知道,现如今大明已经到了山穷水尽,非得快刀斩乱麻的地步了?要是任由党争持续,别说是辽东难复,甚至就是大明江山也是危在旦夕啊!”
“可不就是如此!”
丁绍轼长叹道。
“大明江山这些年早就到了危如累卵的境地,而朝中诸公却一心以政见而争高下,国事……国事如此,又焉能争执,他人常道,张江陵为我大明延五十年国运,可谁记得,当年张江陵为首辅十年,以独相处置朝政,如此才避免了世宗朝议纷乱的时局,虽说有人屡屡弹劾江陵,可那十年,大明总算是有了些许喘息之机,不像随后,朝中几十年党争不断,挽救危局?处处有人掣肘又如何挽救危局?”
大明的时局谁不知道啊!
无论是民间的遗贤也好,朝中诸位大人也罢,他们都很清楚,可他们又做了什么呢?
“江陵……”
顾秉谦沉吟道。
“可惜世间再无张居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