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我说算了?”
“只怕老将军一家死光,你们这些武官是不是还要拍手称快啊?”
“为黎民百姓,为一国安定的大将军落得这么个凄凉的下场,你们这些武将还踩着他的尸骨尊严保持自己的高风亮节,要脸吗?”
“这年头,干活的,务实的,没好下场。”
“不干活的,溜须拍马的,比耗子还肥。”
“老子且看着,他日大历大军压境,手里有几个将,几个兵敢拼命?”
她这番话狂悖至极!
“放肆!你胡言乱语什么?!”
一副将听得心惊肉跳,尽管他们都心寒老将军落得这样的光景。
可这是天子之意,他们又能如何?
谁家不是上有老下有小?
“胡言乱语?老子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
安予棠冷嗤。
一眼睨去,鄙夷不屑,嘲讽拉满。
段佑霖胸口一窒,很气!
可心尖某处却又觉得畅快,像积压在心底已久的某种情绪宣泄出去了。
“去备马车。”
他吩咐身边副将。
“将军……”副将一愣,有些困惑。
“去。”
段佑霖沉声,再看秦天柱那张面具,莫名觉得顺眼。
副将牵了两辆马车过来,几个受伤的公子经医官检查后并无大碍,只是皮肉伤。
安芙蓉不得不跟他们挤在一起,旁边是血淋淋的安景阳。
安予棠则带着安景聪。
“将军,他不是要去卫国公府拿赔偿吗?怎么去大理寺?”
副将追问,觉得这武修院的老师胆子太大了。
刚才那些话若是落到陛下耳中,虽不至于杀头,可日子也难过。
段佑霖骑着马,一身军甲泛着冷冰冰的光泽。
他心里早没气了。
秦天柱的话像一记重拳,打在了他的脑子上。
他日大历大军压境,有几个将,几个兵敢真的拼命?
这很可怕!
战功累累的大将军仅因言辞激烈顶撞还未登基的圣上而已。
武将粗蛮,说话不如文臣那样瞻前顾后的思虑,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可一句话,大将军之位没了,军权丢了,爵位没了。
三个儿子相继出事……不得不令人畏惧。
陛下矫枉过正,后患无穷。
这几年他发现军中风气大不如前,甚至连父亲的暴脾气都收敛了,还学会喝酒浇愁了。
“此事,闹一闹也是好事。”
“再坏,如今的老将军一家又能坏到哪里去?”
“左不过是杀头。”
段佑霖沉声。
副将吓了一跳:“将军慎言。”
段佑霖腰背挺拔如松:“老徐,你跟着我身边时间也不短了,你觉得军中当今风气如何?”
徐叶白低头不语,半晌后抬头看向朝大理寺行驶的马车。
“大不如前,军纪军风……一塌糊涂。”
段佑霖:“你觉得三国何时会开战?”
徐叶白默声。
三大帝国看似鼎立之势,可每到秋冬季,总会爆发战事。
虽然都是小打小闹,伤亡也不重。
可时间一长,积怨已久,大的战事爆发,不可估量。
“你觉得军中如今有几将可用?几兵可上?”段佑霖又问。
徐叶白这下更不说话了。
自新帝登基后,军中老将撤职的撤职,下放的下放。
许多旧部将领受不了这个鸟气,不是解甲归田就是跟着老主帅一起下放了。
“所以,这未必不是好事。”
段佑霖看了眼那辆马车,但愿这秦老师能顶得住这天火之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