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拍手笑道:“原是让齐大人将她勾得红杏出墙,有意思。”
齐伦见几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自个儿身上,顿时苦了脸,道:“我不要面子的吗?若是传出去,多带累我名声?”
白梦来冷笑:“本就声名狼藉,还在乎这些细枝末节之事。若不是你城中酒肉朋友多,恐怕你纳妾一事,就要被参一本。”
齐伦嘟囔:“我那哪是纳妾呀?不上籍书的。我只是怜爱这些貌美如花的女子,大开方便之门,准许她们颠沛流离之事,能有个容身之所罢了。”
玲珑鄙夷地看了齐伦一眼,道:“处处留情的浪荡子,还能将这些丑事说得冠冕堂皇。齐大人真长脸呀!”
齐伦闻言,朝白梦来挤眉弄眼,道:“你家小丫头怎也毒舌起来了?莫不是跟你学的吧?”
白梦来稀得理他,催促:“少说废话。做,还是不做?”
齐伦咬牙切齿,道:“我做可以,不过……”
“有事就说。”
“十年前,义父书房花瓶失窃一事,你此生都不得再提起,同他告状了。”
“好说。”
齐伦虽说喜欢美女,可他的口味还没那么重,生养过孩子的丰腴妇人他暂且瞧不上。奈何有白梦来相逼,他也只得奉命行事。
如意最懂察言观色,此时开口:“据民妇所知,吴景儿三日后戌时会上霞光阁收一批专人订做的首饰。那是她暗地里挪用公中的钱为自个儿置办的头面,不敢让人送到府中,必会亲去一趟的。”
白梦来了然,对齐伦道:“既是如此,你三日后记得前去霞光阁,使劲浑身解数兜搭上吴景儿。”
齐伦闻言,苦闷地应下了。
嘱咐完他,白梦来又对如意道:“待齐伦和吴景儿有所交集之后,你想方设法将此事透露给赵宝大郎君知晓。”
玲珑听得这话,不解地问:“为何要这样做?白老板不是想勾得吴景儿和人私通,毁她名声,从而达到复仇目的吗?若是一早便告知了赵宝,经由他看顾,吴景儿不得再起异心,岂不是会安分守己留在赵家?”
白梦来玩味道:“莫慌,我自有安排。”
见他一派胸有成竹,众人也不再多问了。论设套,几人莽夫心性,便是加在一起,都及不上足智多谋的白梦来一人。
他说行,那就一定行。
玲珑等人送如意出金膳斋,花厅内只留下了齐伦和白梦来。
热闹散去,齐伦抬臂,抻了抻筋骨,道:“爷,你这样蛰居于一间点心铺子,满腹算计都用于市井小民身上,不觉得屈才吗?”
白梦来漠然,道:“为人排忧解难,乃我兴趣所向。”
“就为了谋求一点银子?”
“人活在世,不都是为了那点黄金土奔波吗?”
“你明知道义父他有宏图大志,或许会有自个儿的打算……”齐伦欲言又止,道,“我今日来寻你,也是为了传义父的话。不日之后,他会差你回府上。当初将你送往民间,是为了护你长大,如今你安然无恙长到这般年岁,是该报效义父了。爷,你应该记得,义父对我等有再造之恩。若不是他,你我都早就死于纷乱战火之中了。”
白梦来想起前尘往事,他的眸色微黯。
他整个人隐没入昏沉的角落,光照不着,亦窥探不到他的内心。
良久,白梦来答:“我知道。”
齐伦松了一口气,又恢复纨绔子弟的笑模样。
“那我走啦。”他转身要走,还没来得及踏入廊庑,又被白梦来仓促喊住。
“齐伦。”
齐伦踅身,望进花厅:“嗯?”
白梦来将茶碗放下,指尖稍稍蜷曲,指骨发青。
许久后,他开腔,声线沙哑:“你说,义父将我等视为孩子……还是棋子?”
齐伦背对着白梦来,苦涩地笑,语气故作轻松:“爷,你、你该知道的。我们不能怀疑义父,他是世上唯一疼爱我们的人了。”
说完,齐伦逃也似的,跑出了金膳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