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可是开饭了?”
韦德钧脸上并不好看,板着脸呵斥:“你小子是不是皮子紧了?你不乖乖上学堂看书,在这里躺着偷懒?”
“嘿嘿,谁让三叔的课实在无趣嘛。”韦珣讨好的笑着回答。因为家族人少,另外一支宗亲的学堂虽说要大一点,只是离韦珣这边又要走上半天。
镇里的私塾韦氏又看不上,所以韦珣和十几个差不多年纪的昆仲兄弟都是由三叔韦德广这个没有秀才功名的教授,
目前蒙学已经完成了两年,现在正在为此努力的读书,多习《诗经》《大学》、《中庸》等书。
韦德钧盯着韦珣看了一会儿,然后叹气的背起手进屋了。韦珣见到情况不对赶紧跟着进屋,却发现他的堂兄弟都端坐的一板一眼,二叔也是坐在三叔旁边,中间坐着的是韦珣的爷爷和大爷爷。
“这下可不妙了。”韦珣心中嘀咕了一下,然后依次跟两位爷爷和两位叔叔见礼问好。
“文珣,你如今多大了?”韦珣爷爷放下手中烟筒平淡的问道。
“回爷爷,文珣虚岁十三了。”
“咚!”烟筒狠狠得跺在地上,韦珣给吓了一个激灵。
韦珣的爷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说道:“读书你不用心,下地你又不肯,你这辈子是不是打算就这样不醒水(贵州方言大概指的是糊里糊涂)?要不是你爹带人下地了,肯定叫他好好收拾你一顿。我们韦家可没得养闲人的打算。”
接着四位长辈轮番训诫,韦珣听着心中既是感动又是无语。于是韦珣挺直了腰板然后看着四位大人还有几个兄弟朗声说道:“读书有用,孙儿是知晓的,可若是科举被废除了呢?土里刨食那更不是孙儿的未来。”
“昔日秦末,霸王项藉随叔父燕就学,霸王不愿;改授武艺,亦是不甚用心;再授兵法,草草知之。”
四个长辈都被韦珣突然蹦出的一段记叙项籍话弄得一愣,韦珣继续说道:“霸王见始皇帝东巡,曰:彼可取而代也。”
“逆子!”“孽障!”“汝这是要亡我家门!”几声喝斥响起,霸王项羽的故事他们几个可都是知晓的,要是韦珣真有这样的志向,少不得以后会成为家族祸事。
“造反?我们脚下的土地乃我炎黄子孙五千余年开辟而得,清廷趁明廷内忧外患窃据神器,我们兴兵的话不算造反,而是光复我们祖先的山河!
“道光二十年,英夷开衅,满清惨败;咸丰六年,与英夷、法夷开衅,满清惨败;光绪九年,与法夷开衅,再败。如今满清已是腐朽,遍观秦汉以来,焉有一家一姓之王朝永久传续?”
韦珣觉得跪得腿有些麻了,跪着说话也不硬气于是站起来继续说:“如今烟土泛滥于我中国(此时就有这个名称,意为中心之国),致使百姓(这里指士绅官吏阶层,无地农民不算)家破人亡;无官不贪;朝廷腐朽,更是丧师辱国数次割地赔款。
“东有倭奴崛起虎视眈眈,北有沙俄鲸吞蚕食北疆,南有英法纵横嚣张撰取财富,此非亡国之兆?昔日南宋偏安,仅一元虏就使南宋亡于崖山;晚明腐朽,仅数十万口之建奴和流寇就使崇祯自缢煤山。
“况乎如今有英法日俄虎视眈眈,又其余列强垂涎三尺。值此乱世将至之兆,孙儿以为我韦氏应当早做打算。”
“这天下如今明面上看还算是勉强安定太平,但我族自光汝始祖入南川抗元,尔后散居于西南,一朝沉沦后便成了这山野村夫。“
“孙儿心中甚为不平,昔日汉唐,我族先人“父子宰辅,兄弟尚书”乃是显赫一时的高门望族,诸位长辈时常与我言谈往昔盛景。可想要复振门庭,也是难事,毕竟如今我们无权势无钱粮。”
韦珣的大爷爷抚着胡须沉吟,二叔若有所思,三叔却是惊诧惶恐,韦珣的爷爷只一个劲的呼噜着烟筒。
“大爷爷,爷爷,二叔,三叔。如今乱世或至,家族若不早做打算,将来一步慢步步慢,到时错失良机岂不后悔莫及?
“珣知晓家族存续乃第一要务,不敢教家族冒险。亦知晓改朝换代不是一件易事,没有兵马粮草都是空谈,不过珣心中已有些许谋划。”
“如今朝廷数次惨败辱国,加之连番打压我南方汉人,南方各地百姓(士绅阶层)多有不满。“
“若是未来三五年内清廷再次大败,必定有更多的人看透清廷的外强中干,届时如元末那般心怀复我汉人江山的豪杰必定群起。”
“家族之中子侄众多,有我无我并无大碍。但求家族予以些许资助,趁着如今世道还算安稳。游历一番结交一下四方人杰,乱世来临即可趁势而起。”
说完,韦珣希冀的看向两位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