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老师要求我收下一个弟子的时候，我并没有拒绝。

虽然那个时候还不知道如何成为一个老师，可是我想，只要我模仿着老师教我的方式去教那个孩子，应该也就可以了吧？

那个女孩子名叫纳兰嫣然，是个很可爱的小丫头，我很喜欢她。

那孩子和家里面的关系不大好，主要是和她的父亲关系不好，对此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够多尽一尽为人师长的心意，可是我从来没有想到，这件事居然会连累整个云岚宗灭门。

没有人将曾经的萧家放在眼中，尤其是在萧家的老家主意外身亡之后，这一点就更加明显了。

哪怕是曾经萧家老家主的挚友，纳兰嫣然的爷爷，也并没有对这个挚友的家族伸出什么援手，甚至在对方来退婚的时候，十分痛快的就应承下来了这件事情。

那个老爷子是个很爽快的人，他人性格不错，只是很好面子，萧家败落之后，纳兰嫣然和萧家那个孩子的婚约就变得十分尴尬起来，一个破落家的孩子，显而易见，是不能够成为云岚宗下一任宗主的夫婿的。

所以纳兰嫣然说要退婚的时候，我很同意，作为宗主，我首先要为宗门考虑，更何况这件事情的关键并不在我，而在于我的老师——他很喜欢那孩子。

只不过这件事情还没有发生，萧家就已经把婚退掉了，我原本以为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那个时候，我还又收到了一个不错的弟子，云岚宗新生的未来似乎指日可待。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就在不久之后，萧家就已经率人打回到了帝都。

萧家隐藏了很多实力，这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云岚山很快覆灭，加玛皇室也不知所踪。

就在短短的几日之内，加玛帝国成功易主了，而我，凭借着一份师徒之情，苟延残喘了下来。

离开云岚山的时候，我不知道自己应该到什么地方去。

我从小就生活在这座山里，对这座山，和宗门的一切，都无比熟悉。

可是如今这种熟悉都变成了折磨，在离开加玛帝国的时候，我只看到了那座依然高耸的山峰和上面充满寂寥的清冷。

一如，我当年来的时候。

只不过，现在在没有云岚山了。

只剩下了一个，名叫云岚的女人。

……

“怎么说呢，这真是一个很动人的故事，可是这样的故事我听过许多遍。”

面前的老人笼罩在黑袍之下，火光照耀着他的面容，让他看起来有点像是某种神明的化身。

恍惚间，云韵似乎看到了当年的云山。

但这个人不是云山，他比云山要强很多，甚至使西北大陆都难以企及的高度，一开始的时候，云韵甚至寄希望于这个人能够帮她报仇，

但这个人显然不会帮她，他们两个不过是萍水相逢的过客，有幸在这边山林之中相会，仅此而已。

“老夫走过这么多地方，破家灭族的仇恨听的实在是太多了，只不过那些人大多无法承受仇恨本身，你倒是比他们强不少。”

“或许吧。”

云韵扒拉了两下面前的火堆，情绪不高的说道：“只是我也不知道应该去恨谁，

恨萧家吗？

他们似乎也没有做错什么，就算他们不上云岚宗，老师结交的魂殿强者，似乎也不会放过他们。

成王败寇，想通了也就无所谓了。”

话虽然说的简单，但是她想通这件事情也的确用了很长时间。

“你是一个很聪明的人。”

火堆旁的老人赞赏的说道：“在我所见之人中，你的天赋和性情都是上佳，所以老夫还有另外的一个提议，

老夫因为身份受限，不能够帮你复仇，不过，你可以选择自己来做。”

“我？”

云韵自嘲一笑：“我到现在为止，也不过就是个斗皇而已，就连萧家的皇城都进不去，拿什么去复仇呢？”

“你小看了你的天赋……”

老人揭下头顶的斗篷，十分认真的看着云韵。

“以你的天赋，若是找到正确的道路，成为斗尊也不过就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如果你愿意拜我为师的话，老夫可以帮你这个忙。”

“我？可是我的年纪已经不小了。”

面对老人突如其来的收徒请求，云韵显得很是意外。

以她这个年纪，不管是放在什么地方，都不是最好的选择。

收徒当然应该从更年轻的孩子开始。

“老夫所出身的势力，收徒从来不看重年纪，只看重天赋性情，你很不错。”

他说着，伸手拨弄了一下空气。

空气之中，似乎有一道又一道的气流凝聚在他的身前，随着他的触摸发出声音。

乐曲的声音。

“你看，是不是很奇妙？”

云韵有些愣住了。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奇妙的景象，即便是对于斗气掌握到极深境界的人，也很难将斗气直接转化为琴弦，更何况还只是虚无的琴弦。

“只要你想学，你可以很快学会这些东西，而且你叫云韵，这个名字也和老夫出身的势力颇有缘分。”

曲水流劝慰道：“跟我走，老夫带你离开西北大陆，你应该换一个地方重新开始，而不是待在这，沉浸在过去里。”

云韵沉默了很久。

这个选择似乎不难，可她偏偏说不出那个是字。

不过，最终，她还是做出了选择。

选择离开。

这个地方，总令人很伤心，她不想停留在这里。

她想去看看更辽阔的大陆是怎么样的。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老师。”

曲水流欣慰地笑了，他摸着自己的胡子轻声说道。

“老夫，音谷，曲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