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无果,亚斯塔回过神来望向四周。
他突然意识到,在自己之前短暂的思索中,某种很轻的曲调在房间里异常响起,自己浑然无觉的同时也下意识地跟着在脑内循环。
像是某种咿咿呀呀的童谣,在这种环境下显得格外渗人。
亚斯塔心中一寒,转身目光刷地锁定了声音的来源,一个造型有些幼稚的音乐盒。
他一把把音乐盒拿起来,后面还画着真理教会的圣徽,说明是隶属于他们的制造商生产的物件。
好像是之前发条卡住了,因为他踹门的动静让卡住的东西松动……亚斯塔自己都不相信这个可笑的理由。
渗人的童声停不下来,亚斯塔霎时间高高举起那个音乐盒——他停住了动作。
“呼……不能乱。在那些恐怖故事里面,这样做的主人公可没有谁有好下场的……关键是维持理智,维持理性思考。”
“这些事件的背后是人,还是不可名状?”
这是一个最大的问题。
如果亚斯塔没有见过那种不可名状,他的内心根本不会有丝毫动摇,百分百会认为有人在刻意整他,把怀疑的对象放在某些闹得不愉快的雇主或者某些知道自己身份的敌人身上。
“前者我尚且还有对抗的可能,但后者……”
未知就是最大的恐惧。
亚斯塔深呼吸了一口气,从上衣口袋里面掏出自己的怀表,准备看看现在的时间。
下班时间往往在五六点,有时候亚斯塔自己去找一些味道不错的餐厅吃晚餐,不过九点钟之前几乎必然要回家。
回家时间太晚就无法解释了……自己的工作摆在那,优娜她们会担心也是自然。
“嘶……”
看到自己的怀表后,亚斯塔瞳孔一缩。
原本十二个类似于罗马数字的图标来表示时间,此时落到亚斯塔眼里,彻彻底底是完全陌生的诡异图案。
这种感觉,与之前写下“法拉第电磁感应定律”后,突然不认识中文的现象如出一辙!
表针无规则地运动,十二个图案好像漂浮在一起,亚斯塔的思绪乱作一团,好像要裂开了一般。
“啊啊啊!”他突然双手用力捂住自己的头。
好像有人用锤子从头盖骨往里面钉进一根根铁钉那样剧痛,就像是特瑞斯先前所描述的那种猛烈头痛,不可思议般地袭来。
这种感觉大概持续了十几分钟,中途他甚至有些失去了意识,模糊了对时间的知觉。
头痛缓解后,亚斯塔宛如险些溺水者那般剧烈的喘息,浑身被汗水彻底浸透。
他勉强抬起头,想要寻找一个逃脱的方案。
嘶!
周围不知何时已经变得昏暗一片。
他猛地望向煤气灯的方向,发现房间中根本不存在——那只是一面光秃秃的墙壁!
是啊,这种狭窄的单间里面怎么可能有煤气灯?煤气灯怎么可能在密闭的空间中燃烧这么久?而且特瑞斯失联的那些天煤气灯一直点亮,热量无法扩散出去,房屋怎么可能还安然无恙?
无数的矛盾点自发地从内心之中产生,刚才所见的一切都是那么虚假,而且是如梦境般的极端虚假……对了,如梦境般!
先前的一切就像是在做梦一般,到处都是不合理和漏洞,但是亚斯塔根本没法察觉……直到现在从梦境中“醒来”。
街道外,路灯的光线从窗户中透进,勉强能看清窗沿——那里摆放着一个有些蒙尘的烛台。
亚斯塔根本目瞪口呆。
过了好一阵子,他才回过神来似的,从口袋里面取出一个镜匣,它里面的日光石起到类似于手电筒的作用,在永夜平原非常实用。
打开后,温暖而明亮的光芒倾泻而出,照亮了屋内的环境。
那个发出童声的音乐盒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因为把门锁设置为常开启状态,房门因为风或者其他原因轻开了一条缝。
桌面上的日记本依旧,四种语言糅杂在一起——很难想象之前到底是怎么在昏暗的环境下阅读的。
嘶,亚斯塔想到了一件事,如触电般回首,把镜匣对准了墙壁。
那里,无数暗红色的狭长竖瞳密密麻麻,几乎占据了墙壁的每一处空隙。这些“眼睛”大概有五六十厘米长,但却只有约莫五厘米宽,正是特瑞斯日记本上所画的图案的放大版本。
之前自己看不到特瑞斯所述的图案,还以为特瑞斯画在了其他地方……亚斯塔冷汗直冒。
没想到这些可憎的涂画与自己近在咫尺。
等等,暗红色?
如果是用特瑞斯血液画成的,受到氧化作用后应该不是这种颜色,更加偏向褐色才对……亚斯塔的思绪僵住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墙壁上暗红色的竖瞳逐渐变得愈发鲜红,血淋淋的完全是新鲜血液的颜色。
如同先前撞见不可名状那般,他突然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甚至连移开眼睛都做不到。
不只是颜色……构成图案的笔画好像真的往外渗血,甚至有的部位沿着墙壁流下,模糊了图案。
然后,真正诡异的事情现在才发生。
它们犹如真正活过来那样,中间单笔勾勒出的眼珠转动一下,在墙壁上向着亚斯塔的方向移动。
就像是在注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