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曰“圆满”,但是两道神通正面碰撞,还是显露出不容置疑的“质”的差距。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杜念莎通贯解经之后,又有整体上的收获。虽然不曾跳出从四十二部衍生出亿万变化这一路数,但是高屋建瓴处,别有一番驾驭之功——
这就是她貌似武道气象的锋芒。唯借助气运加身之力,方得炼成。
而具体的神通之象,却会化作各形各相的兵刃,一如现在所执的黑色怪剑。
以一本为枢纽,神通为器物,两者统一,达到了寻常“神通极限”的边界之外。
墨剑木剑相交。
那木剑上分明亦有规整圆满之神通加持护佑,但只听“嗤”的一声响,木剑立刻断折。
此剑一折,白新禅凝练至精纯无暇的神通之象立刻瓦解,以极快的速度被杜念莎的墨剑吞噬。只微一瞬目的功夫,其神散气消,而杜念莎的墨剑却精简了许多,蜕变成一根尺许长短的黑色精刺。
电光火石,穿胸而过。
白新禅一个趔趄,向后退出里许之外,面上赤色一涨。
杜念莎玉容之上,似乎亦有一丝淡淡的金光,一闪而逝。
这是二人独特交战界域中的“里许”,其实在旁观者看来,不过十余丈远近而已。
归无咎微微一笑。
虽然尚未入场,俨然一个信步旁观的“闲人”,独立于战局之外;但是迄今为止,琉璃天内外的一切人事,都在归无咎无有遗缺的观察之中。
或许在旁人看来,杜念莎的抉择亦并不值得惊讶。因为拖泥带水踟蹰观望,若未能如意,不免挫伤锐气。不去贪恋那一线尽善尽美的可能性,而迎之以杀伐决断之法,未必不是上策。
其实旁人难以知晓的是,杜念莎的确是有着更优解的。
生克变化推演到了极致,不单单是神通之间的相克有解;就连气机之消长、消杀、生灭亦有解。这也是道术相须之理的极致体现。
换言之,旁人想象之中“就算神通道术完全克制,将圆满境对手法力彻底驱散炼化,依旧消耗不浅”其实并不完全正确;若是到了最深湛的那一步,最后法力消杀的临门一关,消耗之多少,依旧有推敲余地。
如今藏象宗神通,大的门径皆在杜念莎掌握之中,每一道特殊法门的最优解,至多推敲半个时辰,便能演算出答案。
在琉璃天的战场上,半个时辰并不算多。
可是她最终还是选择了一倍以上的法力消耗,用最暴力的方法解决问题。
这既是她性格的彰显,同样也是源自一丝理解和善念——
因为,这应当是白新禅之所愿。
就在此时,忽然出现意料不到的变化。
白新禅气机一散、面容转赤,退出里许之后,本已恢复如常。但此时此刻,却见他面目忽地呈现出异样的惨白,双目微微凸出,一束长发也彻底失去了光泽,缓缓坐倒在地。
“白师兄——”
“白师兄——”
“新禅——”
杜念莎、喻得真、杜明伦、鹤守臻等人一齐出声。
整个琉璃天中,数十道目光不约而同投了过来。
白新禅望了一眼面含关切之意的杜念莎,微微一笑道:
“终于,捉摸到了那个境界……浑成如意,无有不谐,的是上善之境……只是天外有天,终究不是你的对手。”
“本以为这当是如久盲之人忽然目见五色;久聋之人忽闻瓦釜雷鸣,纵然只有区区一日,亦值得用毕生的寂寞去换取;但真正临之,心中虽有一念欣喜,却并未到了想象中的那等满足。”
“或许有人以为人心皆是如此,未得之时念念不忘,一旦得之反倒淡薄;但我却知,并非如此。”
“或许,我的选择的确是错了。本以为的道心坚持,不过是一丝执念而已。修道修道,人在前而道在后,道术之修炼,不过是作为渡河之筏,完善身心;如今为了修道中的境界,反弃本心,岂非买椟还珠?”
杜念莎低声道:“白师兄……”
心中无端升起一丝不忍。
她猜出了发生何事。
若白新禅无悔抉择,见道而喜,遂其愿而终,那反倒不算什么;如今白新禅这一番话,看似是改弦易辙,拉近了与杜念莎之间的距离,但却更令人伤怀。
白新禅一笑,道:“师妹勿要难过。”
“话虽如此说,但体验此境之后,宛若流星划过重归于寂,终没有趣味可言。修炼此诀,道境已属无望。就算勉强成就近道,得享数万载寿元,又有何用。不若令此生终结在最高点,也算是一副可以传之后世的画卷。”
白新禅的声音愈来愈低。
最后的“画卷”二字,几乎只是蚊蚋之音。
白新禅又振作精神,勉强转身,对杜明伦一字一字言道:“这是我自己的抉择,与旁人无涉。”
杜明伦怔然无语。
此语既毕,白新禅双目缓缓合上,已然气绝。
藏象宗弟子切磋,有令护身之宝眠而不发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