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华公主猛地松了口气,端起茶杯的手指都有些发颤。
宋姝原名许娇娇,是与她一起长大的闺中密友,她们自小就形影不离,共睡一张床,共用一碗羹,她们情同姐妹。
她是文华公主在那座由铁血和权力筑成的冰冷王宫里,最柔软的部分。
有一瞬间,沈非念都在想,自己是不是太残忍了。
但立场决定了一切。
沈非念低头,摊开一张纸。
“游善,巩兴言,温永贞,符慈,池静之,魏建正,孙乐池……”
她每报一个人名,宋姝,或者说是许娇娇的恐惧便增多一分,文华公主的心防崩一分。
“你们策划了江都粮草纵火案,去年的春试舞弊案你们也首当其功,诸如这般,数不胜数,赵华安的将军府,为宋姝提供了最好的庇护所,他对宋姝的宠爱和信任,也让你有了足够的空间去操纵这些事,你们试图从内部瓦解大乾,从根基上毁掉大乾,因此,你们有一个长达数年的春蜇计划,宋姝是这个计划的首领。”
“我说得对吗,宋姝?”沈非念摇了下头,“不对,许娇娇。”
“真正的宋姝,在宋家被流放后不久,就已经死在你手里了,你用窃颜术换了她的脸,化身赵华安的心上人。”
“成为我大乾风头正劲,深得陛下器重的,将军心上人。”
“许娇娇,你不该爱上赵华安的,那样的话,你就不会来找我,不会和沈棋一同作局对我下手,也就不会这么快暴露。”
沈非念推了桌上的新茶给已经惊愕得呆住的文华公主:“公主,他们的生死,在你一念之间。”
许娇娇不明白。
她真的,什么也没有说啊!
她从未背叛过大盛,更不曾背叛过公主!
可这是怎么回事?
她要如何向公主证明,她从来不曾背叛?
“公主,你相信我,我什么也没有说,我真的没有说!”她哭着向文华公主反复地解释,不停地辩白。
她可以死,但不能背负着这一身的污名死。
可文华公主眼里的痛惜和遗憾,深深地刺痛了许娇娇。
黄雯擒着身子已经瘫软,连寻死都没了力气的许娇娇,心底叹气,她就说吧,沈姑娘真的会点邪术的!
昨日她只是看了这许娇娇一眼,她就什么话都招了,自己准备的刑具一个也没用上。
然后沈姑娘又问了最开头的那一句,盛朝有多少细作在京中,许娇娇却诡异地答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不是中了邪是什么?
沈非念故意这般迂回,要的是一个推拉的过程。
这个过程极其煎熬,也极其诛心,给人希望又破灭希望,才能折磨得文华公主理智崩溃,心防失守。
果然,文华公主忽然出声,咬着牙根一般地说话:“沈姑娘过于自信了!”
沈非念勾勾唇角,“愿闻其详。”
“只要我大盛攻破乾朝,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不是吗?”
“是,但问题在于……”沈非念挑眉看她,“你攻得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