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就纳闷了,家里都要啥有啥了,为啥还要去祸害百姓?”朱元璋继续说道,“你们都知道咱,最烦的就是祸害百姓。当年打仗时候没办法,如今天下太平了咋还来那一套?”
“还有那些和胡惟庸走得近,被咱赐死的!”朱元璋继续开口,“他们更是死不足惜,跟着咱才有今天的富贵,却忘了咱是他们的主子!”
“皇上消消气!”周德兴给朱元璋满上一杯酒,“莫为了那些混账东西,气坏了您自己的身子!”
“哎!”朱元璋又叹气,苦笑,“老话说脚上泡都是自己走的,那些混账也是咎由自取!”说着,看看众人,大笑道,“你看咱,说这些干啥。来,吃肉,喝酒!”
说完,端起酒杯,不过面上隐隐有些忧色。
“皇上有心事?”信国公汤和问道。
“也不是啥心事!方才说咱最烦这个天气,除了自己的身子骨疼之外,还有个原因,就是他娘的雨水多,霜来得早!”朱元璋叹口气,“咱们都是庄户人家的子弟,都知道这个季节正是秋收的好时候,可老天爷要是不给脸,几场雨下来一年的守城就要泡汤!”
“就算不下雨,霜来得早些。刚种下的二茬庄稼,也全冻死个球的!”
说着,又叹气,“昨日看了凤阳中都留守送来的奏折,今年秋天咱们淮西老家又涝了,多少百姓的农田还没来及收,全给泡了!”
“那可是咱们的老家呀,咱们这些人都是淮西子弟呀!”
“咱让人拨了救济粮,可算了算,这几年打仗,咱们的家底也不多了。而且储备的都是军粮,轻易还动不得。户部虽然有些两淮盐税的存银,可马上入冬了,北面边关的将士们,棉袄棉裤还没给发下去!”
朱元璋一番话,殿中的勋贵武臣们不知如何接话。不过,有心眼活泛的已经猜到了,皇帝隐藏的话语。
信国公汤和想想,开口道,“皇上,您在咱们老家,赏了臣上万亩土地。”说着,顿了顿,“臣也是淮西子弟,老家有灾,臣听了心里也难受!这么着,今年的租子,臣就给佃户们免了。虽说当初您金口免了臣的皇粮,但如今老家受灾,臣也不撒手不管!”
“这么着,臣回头让人算算,今年该交多少皇粮,臣让人给老家的地方官交上!”
朱元璋点点头,“汤和,你有心啦!”
“臣跟着皇上,什么都不缺,要那么些身外之物没用!”汤和一笑。
魏国公徐达也道,“臣也照着信国公去办!都是淮西的子弟,不能让老家人戳脊梁骨!”
“臣亦如是!”江夏侯周德兴也赶紧道。
随后,在坐的淮西勋贵们,纷纷开口。免除家中佃户的租子,今年该交的钱粮的给补上。
“说得咱,好像跟你们打秋风似的!”朱元璋笑道。
“没有皇上,臣等哪有今天!”周德兴笑道,“臣等的,就是皇上的。帮皇上解忧,就是臣应当应做的事!”
朱元璋大笑,“来来来,喝酒喝酒,吃肉吃肉!”
其实他今日之所以把这些勋贵老臣叫进宫来赐宴,并不完全是为了打秋风,也是为了给他们点个醒。这些人都是淮西子弟出身,发达之后都在老家置办了庞大的产业。
勋贵们的产业大了,自然有让百姓受气的事儿。
今日拿话点一番,能听进去多少都看他们的造化。若是执迷不悟,将来杀起来,也莫说没给他们提醒。
气氛马上热烈起来,推杯换盏。
但刚喝了几杯,忽然听到外面传来清脆的童声。
“一二一,走直喽,别顺拐!”